“女儿之前不是失忆了么,可能是忘了小时候的习惯吧。”百里芸笑嘻嘻地解释道,“芸儿胳膊肘这里不是有一块月牙的疤痕吗?绿柚说这时女儿从小顽皮留下的,有这个为证,母亲不会以为芸儿真的被人掉包了吧?”
“…”纪氏一时没说话,她又转过身子面朝窗台:“你现在还是一点过去的事情都记不起来吗?”
“是。”百里芸咬咬牙,索性开口撒下了这个谎。
“那好吧。”百里芸清晰地听见纪氏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叹在了她的心上,而后听她缓慢开口说道:“你先回房吧,我今日确实是乏了。”
“是,母亲。”百里芸一边乖巧的应着,一边上前扶着纪氏往床边走,心疼地看着显露疲态的纪氏。
走在回去的路上,百里芸皱着眉头,不断地反问自己,难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漏洞,让他们察觉到了?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可能呀,自从她把她大哥接到相府之后,除了两人单独待着的时候,她压根就没谈论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啊,他们要是真的知道了,那会是谁泄露的呢?
一路走了回来,百里芸的脑子里还是没有半分头绪,她刚准备一脚跨进门,就刚好看到绿柚在给她收拾床铺,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她放轻脚步,想从后面吓一吓她。
就在百里芸准备好一把扑上前去的那一刻,她忽然发现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小丫头忽然顿住了动作,百里芸下意识地察觉到有何地方不对。
背对着她的绿柚还在窸窸窣窣地弄些什么,她直接上去轻喝一声:“嘿,干嘛呢你。”
绿柚一下子就被吓到了,整个人都快要离地三尺了,手中的东西顿时也像泼出去的水一般被人往前抛去。
“诶——”百里芸眼疾手快,一把就将那飞出去的东西攥在了手里,而后拿到眼前一看,是个巴掌大的荷包。
“这是哪里的荷包呀,我怎么从未见过。”百里芸看着荷包上面的绣的花纹,好奇地问,这荷包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她闻着里面竟然还有一缕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她并不陌生,至少最近一些日子这股子味道一直伴随着她,她还奇怪这味儿从哪里来,没想到今日在绿柚手里却发现了这个东西。
“小姐…小姐…”绿柚迅速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从百里芸这里夺回去。
这下子百里芸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东西不就是个荷包吗?有什么不能给她看的?还是说这其中本就藏有什么不能被她知道的东西?
“绿柚啊,你给我说说,这个东西里面装的什么啊?”她迅速地把手背在背后,往后退了几步。
“没…没什么的啊,小姐。您…您快给我。”绿柚一脸急促。
“你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百里芸故意把脸色一沉,低声道。
“…小姐啊,”绿柚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这是…夫人给我的。”
“母亲?”百里芸眸色一沉,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好好地为什么要往我枕头底下塞这个东西?”
她在试探,就算方才没有亲眼看见绿柚从枕头底下拿出这个东西,但就凭她每晚入睡时都能闻到这个荷包里特殊的味道,她就能猜出来个大概。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绿柚便颤颤巍巍地开口:“小姐…夫人拿这个东西过来是为了您好啊…”
“说具体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因为小姐最近总是情绪不太正常,所以…她便让奴婢把她佩戴多年护身符拿过来,整夜放在小姐枕头边上,好让小姐…入眠。”
“既然是这样,那你如此遮遮掩掩干什么?”百里芸还是心存疑惑,如果真的就如她们说的那样只是送个助眠的荷包,直接告诉她一声不就好了吗?至于这么躲躲藏藏的吗?
她看着绿柚依旧没有抬起的头,直接上前把她的脸扳上来,对上她闪烁的眼神,眉头紧皱:“你给我说实话,绿柚,我容不得任何人欺骗我。”
“小姐…小姐啊…”绿柚被她一下子给逼急了,哇地一下竟哭了出来,百里芸下意识地便想把手收回来,但这一念头刚升起来便被她强压了下去,她一定要知道这些事都是为了什么,在眼下这个关头,她根本不清楚外面那些人了解了她多少,所以于她而言,决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绿柚,有什么事你不能好好同我说?要如此隐瞒我?我们难道不是从小长大的姊妹俩吗?你到底是因为什么骗我呀。”
“我…我说,”绿柚抽噎着:“是夫人瞧着小姐您最近不对劲,才将绿柚叫过去询问,可绿柚也不知道啊,于是…于是,奴婢便同夫人说了自小姐失忆后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动作,夫人很担心,这才特意让人上山去庙里花重金求来了这个荷包,说是…说是能让小姐变得正常。”
“…”百里芸满脑黑线,竟然就是为了这事儿?
绿柚用袖子捂着脸蛋,接着道:“谁知道这荷包还挺好用,小姐就真的变得更好了…”
百里芸听完这一番话,恍然大悟,估计是因为前些日子她为了那些事而伤神,情绪不定,让她们担心了,她顿时觉得心有愧疚。
“那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吗?”百里芸忙掏出怀中的帕子,替绿柚擦着脸,小声安慰着。
“那还不是怕小姐您不要嘛!”绿柚瘪着嘴,一脸忧伤,她的小姐刚刚竟然真的凶她了。
“好好的一个荷包,还带着香气,还能入眠,我为什么不要?绿柚你这个傻丫头,真的是……”百里芸还在一旁叹着气,一脸无奈。
“因为这里面有狗血。”
“哦,有这个——什么东西?!”这下子轮到百里芸惊叫出声了。
“狗血啊!”怕百里芸没听清楚,绿柚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我去——”百里芸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嘴巴和手已经有了动作了,一眨眼的时间不到,那东西已经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哎呦,小姐。”绿柚这下子连眼泪都顾不上擦了,连忙小跑过去把那东西捡起来,一把攒在怀里:“奴婢就说不告诉您吧,你硬要听,这回可被吓到了吧。”
百里芸看这绿柚宝贝似的将东西拿在手里,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狗血?!那不是驱邪的吗?他们那些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在她思考这些问题前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她这些日子竟然都在伴着狗血入眠?这到底是哪个和尚想出来的招?被她抓到了一定要扒光他的胡子!
绿柚把东西捡起来后,吹了吹粘在上面的灰尘,一脸小心翼翼,这狗血她可不怕呢,再说了,手里的这个可正是让她小姐重新变回一个情绪稳定的人的宝贝啊。可不能弄坏了。
“绿柚,你听我的,咱们不要这东西了行不?”百里芸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不行啊小姐,先不说这东西对你已经起了作用,就凭这荷包是夫人不辞辛苦求人带下来的,咱们也不应该丢啊,那咱们对夫人多不敬啊”
绿柚纯粹觉得自己小姐是一时无法接受,过一会儿就会没事儿了。
“绿柚啊,听话,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咱们也不需要这东西了……”
“……”
“那我自己去和母亲说行不行?你现在就和我走,咱们把这东西送回去…”
“……”
“那这样吧,”百里芸直接大手一挥,便想将绿柚连带着荷包推出去:“它就送给你了啊,千万别给我!”
“诶诶诶,小姐——”眼看着绿柚就快要被百里芸推出门,她忽然凭借着身子的娇小灵活,直接从百里芸的面前滑到了她身侧,一脸不赞同:“小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东西讲究的是一个缘字,那托荷包下山的小和尚便说了这样的话,什么他这次送下来的东西只能给指定的一个人用,那个人可不就是小姐您吗,再说了,这东西要是小姐你带着便是去灾避祸,奴婢带可就不知道会怎样了,所以小姐啊,为了你我俩人的安全,您就好好地把这东西放在您枕头底下吧。”
一脸抗拒的百里芸都快要将自己的头摆断了,可她还是没能阻止绿柚重新把荷包塞进她的枕头底下,还特意往里面多塞了一些。
“………”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绿柚做完这一切,转过身走到她面前,脸上还带着为干涸的泪痕,轻声细语道:“那小姐今晚就多加休息,明日一早咱们还可以去看二少了呢。”
百里芸愣愣地点点头,整个人的目光只顾放在床头上,仿佛平日里对她最有吸引力的大床此时变成了什么让她趋之不及的祸物般,她欲哭无泪。
这边,刚走出门的绿柚悄声带上门,仔细听了会儿动静,确定没有事儿后,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情况好险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好她脑袋转的快,让她家小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狗血上,不然凭她家小姐的聪明劲儿,一定会发现她话语里的漏洞的,不行,她必须明日一早将此事告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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