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呼吸后,南靖言又见他平静地移开自己的脸,视线看向别处,脸上丝毫没有被他发现之后的窘迫,就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似的。
南靖言心有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看见有任何异常的事物,再回头看那人时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是因为疲倦还是有意隐藏。
皇宫占地面积宽广,建筑恢弘富丽,初次进宫的人都免不了被这里的一砖一瓦所震撼,近百名大臣就这样随着轿子来到了金銮殿大门前,金銮殿作为皇宫乃至整个南腾最至高无上的地方,其地理位置也是如此,几十人下了轿后,昂着头望了望眼前上百阶的白玉石阶梯,开始一个个地爬楼梯。
虽说南靖言入宫的次数不少,但这金鸾大殿作为皇宫里最有威严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他还真的没有来过,此刻站在门前,面上虽然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心里还是有些迫切的。
上台阶后便是要按照顺序进殿听朝了,新进来的十人资历少,也还未分配任何官职。不管怎么排他们只能是最后跟着进殿。
金銮殿不仅从外面看起来宏伟壮阔,内里的装饰摆设更是奢华,鎏金柱子上的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彰显着南腾国超前的财力和物力。
数百人走在殿内,竟只有衣袂翻飞的簌簌声,南靖言听觉向来超于常人,也只能听到从大殿各个方向各个角落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
“皇上到——”有人在前方高声喝着。众人纷纷跪伏在地,齐声喊道:“吾王万岁。”
新进来的十个人也随着前方的各位大臣恭敬的行礼,皆是双膝跪地,上身匍匐着,以表对国主的尊重。
“众卿家平身。”上方传来一个威严又不失和蔼的声音。
众人又纷纷直起身,端立在两侧。
数十名身穿青灰色衣袍的人影在一片深紫靛蓝中显得尤为明显,皇帝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目光在其中几人身上稍作停顿,便笑了起来:“今日对于我们南滕来说可谓是一个好日子,南滕能将十名优秀的青年才俊收之麾下,实为南滕的福气啊。”
皇帝说着客套话,下面的人弓着身附和着,南靖言一边听着上头的人说话,一边用目光不断的扫视人群。
他大哥今天怎么没有来?
昨夜明明还见着了,他应该在府里才是,但如果在那他为什么不过来上朝呢?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抬眼看了一眼座上的那人,座上之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他心里清楚如果他大哥真的是突然有事情的话,那必然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难不成是发现了东明的残余?
上次他大哥的和皇帝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场,当时听到小师妹的大哥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也是一惊,但后来通过观察他大哥的神色,看到大哥的表情并无异样,他便以为这是大哥做出来的局,并没把这事情当真。
现在想想,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眉头微皱,低头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后背突然被人用手指捅了几下。他下意识的将头抬了起来,反应过来后想回过头骂他,又估计在大殿上。
方才还未进门的时候他就知道,霍守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到他身后的队伍来了。但他也懒得理,更没有转身将他赶走,有目的的人自然会主动上前找他。
他用手微弄了一下衣角,那低垂的衣摆随意晃动着,代表着主人此刻心情的不愉。
可是后的人丝毫不在意,紧接着又戳了他两下。
“……”南靖言都觉得自己的火都从腹中烧到了头顶,他将身子微蹲,用前面一位大臣身影遮挡住他的上半身,最后转过身,用无声的口型朝他道:“你干什么?!”
被人抓包的霍守丝毫没有内疚之意,他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也同样做着无声的口型:“你想在哪个大臣手底下做事?”
“与你何干。”南靖言毫不客气的甩了甩袖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他以前何时曾见过这样的人,长着一张看得过去的脸皮,却不知这层皮下竟有城墙般厚的肉。
“靖言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我与你甚是有缘,倘若以后能一起做事也算互相有个照应,岂不是好事一桩?”
霍守耍着嘴皮子,要不是南靖言反应快领悟能力强,他这一通无声的话,还真没几个人能听懂。
“我可不想与你有照应。”
南靖言拒绝生硬而冷漠。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靖言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都是刚进朝的,你背后有靖安王府,我们背后可什么靠山都没有,你就不能看在咱们参加同一场文考的份上,给我些面子平日里多照顾照顾我么。”
南靖言的脸还微微侧着,一脸冷漠地盯着正秃噜着嘴皮子的霍守,眼神越发地冰冷。
他参加文考入宫,为的就是不在生活在父兄的庇护之下。霍守刚刚的一番话,可算是完全触到了他心里深处最渴望摆脱的一件事。
他深深望了霍守一眼,便漠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将自己的腰背挺得笔直,不再理会身后人灼热的眼神。
在南靖言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霍守马上换上了一副颇为玩味的神情,他看了两眼南靖言的背后,再用余光扫视着四周,有些心满意足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皇帝还在上面说些什么,南靖言却是不能安下心仔细听了,在霍守说的那些话之前,他便心里又准备,他背靠靖安王府,无论他有没有真才实学,有没有为这场文考做准备,总有人会认为他所取得的一切不是他自己得到的。
可实际上是什么呢?
他爹靖安王,做人做事向来都尊崇着一个“真”字,无论他是否向他爹寻求过帮助,他爹也不会在文考背后做手脚的,因为他根本不屑。
他大哥就更不会了,大哥虽然是立了大功的重臣,但说到底也只是比他早些时间入朝,根基不深,手里除了有一些兵权就没什么其他了,甚至连俸禄都不多,更别说用这么多财力物力去为他疏通一条道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事,那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作为一个成年即将戴冠的男子,应要为自己做的选择去承担应该承受的。
突然,南靖言听见台上的公公喊了一声:“请十位入榜新人走至台中间,选择自己想做官职。”
大意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官职,但实际上也就是给他们提供可以跟在各位大臣身边学习处理事物的机会,换种说法,就是变相让他们站队。
一个王朝能够长远地发展下去,是离不开双方或多方的抗衡与互相约制的。一个高明的皇帝,应要善于利用朝中各项大小事务让这些人在相互比较过程中解决问题,同时也能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定。
十人依言走了出去,按照名次纷纷站好,接受着众人的审阅,说起来是新人挑着各个旧人,但在这种制度下,也有不少大臣在心底暗暗谋划着。
文考是越靠前越优秀,大臣们选择自己中意的门徒,自然要从前往后看,南靖言他们是不去想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人家父兄都在朝中有要职,他肯定是要与他父兄站在一起的。
如此一来,众人的目光便大多数放在了第一名和第三名身上,第一名的霍守更是不用说,整个大殿中,除了南靖言,就没人比得上他的魅力了。
不少官员还在心里想着怎么把自己家里适婚的女儿嫁给这位看起来前途便很广阔明亮的人。
第三名南靖言也认识,便是昨日最后一轮比试中,第一个站出来回答皇帝问题的人。
如果百里芸此时在场,她一定会惊讶,怎么连一个看起来就像从十几年前跑回来的古老书生都能取得第三这个好名次。
几人现在大殿内,纷纷拿起手边的笔,将自己已经选好了的大臣写在了纸上。
霍守同南靖言站在一起,看着南靖言侧着身对他颇有防备的样子,轻笑一声,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南靖言感受到身边人的热烈“关怀”,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从容的迅速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然后将纸拿起来折了折,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公公。
随后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守,眼里透露着讽刺。
霍守也不避着他,看了眼他身后已经写了差不多的新人,那起笔唰唰唰的在上等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字,而后随手递给了身前的公公。
当南靖言看清楚霍守写的是个什么字的那一瞬,他的眸色顿时就变得极为深沉。
他看到霍守在白纸上写了一个“黄”字,这朝中有这个姓的大臣并不少,但霍守就单单写了个姓氏,很难让人猜出他心中所想。
但更让南靖言觉得诧异的是,自己刚刚写名字的时候,分明将手里的纸张遮了个严实。
这人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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