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百里芸这才意识到:“你还没吃吧?那咱们要不去厨房再看看?”
“可以吗?”绿柚咂了咂嘴,仿佛已经喝到了美味香浓的骨头汤。
“当然,跟着你小姐我,哪能让你挨饿?” 百里芸说着便转身一把拉开了房门,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黑漆漆的,依稀可以听见几声有气无力的蝉鸣。夜风一吹,还有些凉。
“快来,”两人消无声息的来到了厨房,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百里芸伏在门上,确定里面无人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姐,绿柚真的可以吃吗?”绿柚还有些犹豫,虽说相府平日里待他们这些下人并不薄,但能吃到这些东西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此刻她随着小姐站在这里,鼻子就已经闻到骨头的香味了,她咽了咽口水。
“嘘咱们悄悄的进去,我刚才看见有好大一锅呢。”百里芸转头,目光往灶台上一扫,却惊讶的发现锅盖已经被人揭开放置一边了。
她连忙走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锅里的汤已经被人舀完了,就剩一些锅底和碎肉了,她抿着唇,回头朝绿柚望去。
绿柚看着百里芸算得上是怜惜的表情,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她听见自家小姐说:“绿柚啊,这汤好似已经被人吃完了。”
绿柚一怔,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她还是笑着耸耸肩:“没关系啊,奴婢随便找点吃的填一下肚子就行,不用吃这么好的。”
百里芸有些内疚,把人拉过来了却又让人失望,这算得上是一次失败的行动了。
她看着绿柚在食案上扒拉出两个冷馒头,心里可不是滋味了,这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肉香,诱得人食欲大起,但百里芸看见绿柚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口大口咬着手里的白面馒头,心道明天一定要通知厨房单独为她送一份骨头汤来。
她突然想起了那两人的对话,这汤看来是给上官妩送过去了,可就是不知道那十三皇子还有没有待在那里,否则哼哼。
百里芸突然心生一计。
绿柚闻着香味还在那里啃馒头呢,无意间一抬头就瞥见了自家小姐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她动作一僵,小心翼翼的问:“小姐?”
“嗯?”被绿柚叫回神来的百里芸并没有收起脸上的笑意,她看了一眼脸颊鼓鼓的绿柚,直接朝门外走去。
绿柚顿时揣着馒头就跟着她往外走,边吃边问:“小姐,咱们回去吗?”
“回去?不不不,刚吃完不回去这么早,应该先在外面溜达两圈。”百里芸顾忌着绿柚在吃东西,所以走路的速度并不快。
两人边吃边聊着,好不悠闲。
可当绿柚发现自己脚下的路线越来越偏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唔。”
“嘘,”百里芸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我告诉你,咱们府里很可能进了贼了!”
什么?!
绿柚虽然被捂住了嘴不能说话,但百里芸还是可以从她那瞪大的双眼中看出了惊恐的神色,她心里是又好笑又无奈,于是开口安慰道:“不过我还不确定,所以我们要先过来瞧瞧,免得抓错了人,待会我放开你了你可不能再弄出动静来知道吗?”
绿柚听话的点点头。
“你跟在我身后。”百里芸带着绿柚一点一点靠近目标院落——上官妩的听雨阁。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夜里当值的也前后离开了站岗的位置,这就给这两主仆提供了绝佳观测的地点。
百里芸紧贴在墙后,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头探出院门,果然,灯还没有熄,从外面还能发现有人在屋内不停走动,黑影时不时的印在窗棂的砂纸上。
但这身形怎么看也像是女子的身高。
百里芸皱着眉想了想,那十三皇子该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吧。
“小姐啊,那贼应该没这么大胆吧,开着灯偷东西啊?”忽然从身子下方传来了绿柚的声音,把百里芸吓了一跳,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绿柚这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她前面蹲着来了。
“说不定那贼知道三小姐睡得死呢,”百里芸胡乱扯着理由。
奈何院门里房屋还是有些距离的,不管百里芸如何屏息都只能依稀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并不能听出他们说了什么,甚至连男女都听不出来。
百里芸有些着急的往前凑了半个身子,发现屋外好似没有站人,她沉思片刻,而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低声道:“绿柚,你且现在这里待着,我进去看一眼。”
“小姐不行啊,”绿柚一下子就攥住了她的衣摆:“太危险了,”要去也应该她在前面啊。
这种时候百里芸怎么会察觉不到绿柚的心意,但她还是坚持着:“你在这里给我做接应,如果发现有人来了你就躲起来学猫叫知道吗?”
见实在是阻止不了自家小姐,绿柚只好撒手了。于是,她便亲眼见着自家小姐放缓动作,逐渐靠近门边,甚至在上了台阶之后还蹲下身,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防弄出声音。
绿柚在这边看着都替自家小姐捏了一把汗,心里在不停祈祷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来人啊。
不过好在她们卡的这个时间正好是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时刻,一直等到百里芸再以同样的速度挪回来,绿柚也没发现四周有人。
“小姐,有贼吗?”
百里芸脸上带着忍不住的笑意点点头,她方才去听墙角的时候,刚好听见侯安黎和上官妩两人之间的对话。她虽然没听全,但从侯安黎的话语里她倒是知道了不少东西。
原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十三皇子府邸竟然如此深厚,这一点她还是没想到的,随口对上官妩许诺的东西不是一处宅子便是一家首饰店,不过这其中包含了多少骗人的百里芸倒是没听出来。
说到最后,侯安黎便说要起身回去了,但上官妩哪儿依啊,这些日子她过得并没有很开心,此刻听十三皇子对她的一番真心实意的许诺,这时候心里是比谁都开心,怎么舍得放人呢。于是百里芸听着她用一种娇媚到了极点的低柔声音说了句什么,而后男人闷笑一下,顿时屋内响起了令人脸红的声音。
这真是天助我也!
百里芸兴奋的拉着绿柚往回跑,其间还特意饶了两条路,不多时便抵达了纪氏的院落。
绿柚深吸一口气:“小姐,你确定三小姐的房内真的有贼吗?”
百里芸回头,神色极为认真的看了她一眼:“里面都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你说呢?”
“什么?”绿柚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那贼人竟然如此大胆?”
百里芸没作声,戏谑的看了她一眼。
绿柚忽然意识到了某些问题:“三小姐不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认为那人是贼。”百里芸挑挑眉,说话的姿态颇有些无赖。
“那我们这样岂不是”绿柚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熄灯许久的阁楼。
“难带你忘了她们之前是如何冤枉你家小姐我的?”百里芸在做着绿柚的工作,她本来就性格强烈,向来是睚眦必报的类型,平日里她只是懒得去寻苏氏与上官妩的麻烦,而现在把柄都已经送至她手边上了,没理由不拿捏呀。
绿柚想了想,自家小姐说的没错,平日里她们也没被少被欺负,虽说眼下这事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怎么合适,不过只要是她家小姐想做的,她绿柚只要无条件跟着便是。
百里芸与她对视一眼,顺势低头扯下了自己的发簪,让一头青丝披散而下,随后又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让自己尽量装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最后清了清喉咙:“不好啦,父亲,府里进贼啦!”
喊了一声里面没反应,百里芸又使劲大喊一声:“抓贼啦——”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屋里终于传来了动静,没一会儿,房里的灯便亮了起来。
房门被人拉开,走出来的是身穿白色亵衣的上官毅:“你说什么?”
“父亲,府里进贼啦,”百里芸几步跑到他面前,一脸惊恐:“女儿方才准备歇下,谁知闯进来一个人影,女儿很是害怕,遂不小心惊动了他,然后他便跑了,女儿看到好像是往这边的方向来了,芸儿没得办法,这才过来打扰父亲歇息。”
等她说完这几句话,上官毅便顿时在脑海中想出了应对措施:“你先别动,我先进去套件衣服。”
“好。”百里芸蹙着眉看着他进去,而后耐心等着上官毅出来。
“父亲,咱们要不要多带一些家丁?”两人在前往前院的路上,百里芸看似担忧的问道。
“捉一个贼而已,带十个人便已足够,免得打草惊蛇。”上官毅沉着张脸,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闻言,百里芸更是在心里喊妙,她这个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那贼人现在还身处相府,那他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那人抓住。
想到这里,百里芸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马上会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精彩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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