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原来如此艰难,这是南霸天以前从没体验过的。但是再艰难,人还是要活下去,那是生命的本能。
乞丐如何活下去?第一当然是去乞讨,如果讨不到,就去捡剩饭剩菜,如果捡不到,那就只能去翻垃圾,翻不到东西,那就挨饿。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运气好的话,也许有人打探消息,或者做苦力。
街上的风声很紧,对南霸天的搜寻并没有结束。
古月堡内,深夜才是乞丐们活动的最佳时机。气温适宜,执法者少。
灵儿的运气今晚似乎很好,居然找到了一个干苦力的机会,也许能挣到一个铜板。
背着一个比她两倍还高的木箱子,坚硬的菱角几乎要嵌进肌肉内,箱子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一定十分沉重,灵儿满脸通红,步履蹒跚,汗水如雨,每走一步都在地下留下一个湿湿的脚印,随时有被压趴的可能。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人。”满脸横肉的雇主吆喝着。
“行,我肯定行。”灵儿不顾肌肉的酸痛,挺了挺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那你走快点,跟上来。”
雇主大步走在前面,灵儿摇摇晃晃的走在后面,巨大的重量碾压着她的神经,刺痛感不断。她开始去想象赚到一个铜板后的事情,一个铜板能买两个黑馒头了,省着点吃的话,能撑一个星期的。对了,还有天哥哥,他那么高,饭量一定大,那我只吃半个,剩下的给他吃。
少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幽深的夜里,南霸天小心翼翼的潜行,一来是熟悉周围的环境,寻找可能的机会,去偷,去抢,他都不在乎,因为他的尊严早就被踏碎。在这里,只有强者才配谈尊严,谈宽恕。第二就是灵儿的安全,南园楼的人迟早会找到她,自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看着灵儿佝偻的身躯,他的心一阵刺痛,握了握手中打磨得尖锐的锈铁,将身体缩进黑暗中。
路的前方有一群醉鬼走了过来,他们互相推搡,大吵大闹,手中还拿着晶石酒瓶,这种晶石相当于地球的玻璃。
“唉,你,你们们看,前面有人,可,可有乐子了。”一个红鼻子醉汉大喊着。
“我们来扔瓶子,看谁扔的准,你,你们,们说好不好。”只穿了一条短裤的竹竿般的男子含糊的说着。
走在前方的雇主打开照明石,一双眼睛闪着凶光:“给老子滚开点,否则剁了你们喂三角兽。”
四五个醉汉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这个单身屠户郑鲁可不好惹,不仅力大,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听说杀过魔兽。
郑鲁冷哼一声,从醉汉中间穿过去。
背着一个如此大的箱子,灵儿只能远远的跟着,落后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醉汉们怕了郑鲁,可不会怕一个乞丐,手中的酒瓶肆无忌惮的砸出。
灵儿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要是被砸中,肯定会倒下,一旦倒下,非死即伤。她毫无办法,心内大急,眼泪如豆般掉下。
酒瓶划着弧线,在空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闪出,所有酒瓶忽然倒飞而回。哐当,瓶子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惊叫和痛呼,醉汉们立刻东倒西歪,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灵儿只感觉到身上一轻,背上的箱子仿佛变成了空气。她大喜:“天哥,是你吗?”
“嘘,继续走。”
南霸天吃过高等魔兽的肉,身体又经过神秘绿丝线的改造,肉体其实不算弱,这几天他又不眠不休的练习发力技巧,体内能量运行路线,实已脱胎换骨。这是第一次应用,效果还不错。
他修习的是一种叫做“剑道初解”的功法。包含体内剑元的修炼,能量运转的路径,还有攻击技巧和招式,是一套比较完整的初级功法。
“给老子快点。”前方的郑鲁开始不耐烦的催促。
“来了。”灵儿好听的女声让郑鲁心内一动。
又走了两三个街区,终于在一处有点偏僻的石头屋前停下。南霸天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好不容易放下箱子,灵儿怯生生的道:“一个铜板。”
郑鲁用照明灯居高临下的打量:“啧啧,想不到你这小乞丐还挺有料。要不跟了我吧,包你吃香喝辣,不用再受苦。”
灵儿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的,一个铜板。”
郑鲁狰狞道:“草,给脸不要脸,给老子进屋洗干净等着。”他伸出大手,朝灵儿抓去。
灵儿转身就跑,可怜她早就筋疲力尽,而郑鲁精力充沛。
狞笑声中,郑鲁几个跳跃就追了上来,一下就按住了灵儿的肩膀,一只手朝她胸前扯去:“臭娘们,还想跑?”
气急之下,灵儿一口咬在对方手臂上。
“找死。”郑鲁大怒,一个巴掌扇过去,啪,灵儿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嘴角流血。
正在往回走的南霸天发现了异常,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对一个乞丐动心思。他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郑鲁的一巴掌,心中的火山轰然爆发,这么多天来压抑的情绪,受到的羞辱,愤怒,恨意,还有黑暗,全部喷薄而出。
“你t的去死。”怒吼声回荡在四周。
他如同猎豹般高高跃起,眼中的黑比夜还深,身体涌起奇异的颤动,每一根肌肉,每一个关节,都调整到最佳。一个个发力点连贯而动,手中铁刺直指郑鲁咽喉。
这是集中了南霸天所有力量和愤怒的一刺,速度很快,人影一闪,已到了郑鲁眼前。
郑鲁虽然没学过什么武技,但却有奇异的直觉,还有挥动过千百次的刀法。他本能的一偏,躲过了被一刺击杀的命运,腰间的屠刀也闪电劈出。
嗤,郑鲁的脖子还是被刺出一个小洞,鲜血喷溅。
面对劈来的屠刀,南霸天的身体奇异的扭曲,这是肌肉记忆,完全是下意识的。
屠刀落空,南霸天集中剑元,一拳击出,砰,坚硬的铁刀竟然被打得四分五裂。凌厉的能量侵入郑鲁手臂,瞬间瘫软。
如此结果,完全出乎南霸天的意料。这就是这个世界修士的厉害之处,修炼到高深处,排山倒海,遨游虚空,无比神奇。
郑鲁发出嘶哑的惨呼,南霸天双脚落地,一手护着灵儿,另一只手以铁为剑,再次刺出。
空中出现一股凌厉而霸道的气息,这一次,郑鲁再也躲不开了。铁片刺穿了他的胸膛,摧毁他的生机。
灵儿已经完全被吓呆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南霸天深吸一口气,闪进郑鲁屋内,将其所有积蓄收起,又搜了搜尸体,放了一把火,才挟着灵儿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目光,冰冷而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