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整个都城仍在“笑谈”之中,不少参与者听得脸都绿了。
秦府,一片静谧。
一片花园中,亭台楼榭,泉水叮咚,假山错落,十分雅致。
一道身姿婀娜的白影坐在石桌旁,额头还有些细汗,一柄白色长剑随意放在身旁的石凳上,显然刚刚练完剑。
她黑发垂落如瀑,双眸如烟,脸上蒙着一片白纱,手中捧着一本书册正在研读。
这时,一名婢女走近,欠身道:“小姐,那人醒了。”
秦烟儿翻书的玉手一顿,沉默片刻,接着声音轻柔,“知道了。”
婢女欠身退下。
那日带回那人后,秦山特地检查过一遍,没有丝毫特殊,完全一个普通人。
秦山还曾言,对方体内经脉枯竭,不适于修炼,出现在云湖应当是巧合。
可唯一令人不解的是,那人身上衣物宛若碎布,虽年纪轻轻,浑身上下却布满疤痕,脸上也不例外。
观那疤痕似是由来已久,宛如被利刃割开,条条道道,纵横交错,十分瘆人。
可对方不过一普通人,为何会有这种伤疤在身?而且还能活着?
想不出答案。
唤来贴身侍女小灵,她随口吩咐几句,便再次将目光投在双手之间,与周围一切融为一体。
——————
秦家客房,一名年轻人身着黑服,正一动不动地躺在木床上,胸口不时微微起伏。
他黑发自然散开,脸上伤痕交错,有些可怖。
此刻目光盯着屋顶,似是呆滞,良久重重呼出一口气,眼神也恢复了神采。
他居然没死!
那日被那些人逼至绝境,跳入黑渊,想不到还能活下来,而且——似乎在无意识之下度过了两年之久!
自坠入黑渊起,他的知觉便开始混乱模糊,很快便失去意识。
当时手中攥着的那块碧玉,想来是落在了里面……
心念百转间,也察觉了如今的情况。
玄境巅峰的修为归于虚无,此时的模样更令他苦笑不迭。
一切皆因那深渊内狂暴混乱的能量所致,不过却也因祸得福,肉身得到了锤炼。
如今单论肉身强度,堪比玄境初期的武者,且肉身密度同先前也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称作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体内经脉枯竭,短时间内是无法修炼了,只得另寻它法。
好在魂海尚未枯竭,可以动用医道法诀炼制一些丹药,慢慢恢复。
想到这,他不禁感慨:
要是“春风化雨诀”突破到第一层就好了,那便可“医者自医”,这些暗伤皆不在话下。
不过他的功法不过才初窥门径罢了。
苍茫大陆,除了武道外,还有其他另辟蹊径的修炼法门,如医道、阵道、器道等,只不过修炼条件更为苛刻。
然而,家中三个老头心思古怪,寻常修者专攻一门,那三个怪老头却几乎让他门门涉猎,实在令人费解。
如今,他也不过二十来岁,岂能面面俱到?
也不知那三个老头得知他的“死讯”会不会有伤心欲绝或是已经绝了的?
他心中嘀咕。
当然,也只是打趣一番,或许几人已经帮他报仇了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他不禁目光微眯,杀机隐现。
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墨白收敛心思,翻身而起,打开房门。
一身粉红裙装打扮,扎着两个马尾的少女,十七八模样,手中捧着一些衣物,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小灵见门开了,看到墨白,微微一笑,并未表现出多少异样。
墨白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不过看在女子眼中却有着几分古怪。
“这是小姐让小灵送过来的,小姐说,你可以留在府中做事。”
小灵甜甜道。
“呃……”
墨白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应是对方口中的小姐将自己救了回来,此刻还愿意收留自己。
他接过东西,道了声谢,少女笑了笑,欠身离去。
“也好,有地方住。”
回到屋内,墨白笑着摇了摇头。
翻了一下物品,除了两套换洗的黑服之外,还有一本书册,一块牌子以及一个锦袋。
书册上罗列了一些秦府的基本规矩,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他拿起木牌一看:路人甲!
“这是身份牌吧?”
墨白不确定道。
难道接下来要顶着个“路人甲”的身份过活?
想着,不禁啼笑皆非。
“算了,不过一个临时的称谓而已。”
墨白接着又豁达起来。
放下木牌,打开锦袋扫了一眼,里面是一些钱币,便搁置在一边。
此刻,他不免“怀念”起自己的空间指环,醒来时没有发现,应该是在那里毁掉了。
指环里面可是他十八年来全部的家当啊!念此,一阵肉痛……
傍晚,墨白退出“春风化雨诀”的修炼,走出屋子,前往饭堂。
期间修炼法诀时,除了魂力的波动以外,还有几丝玄力游走于四肢百骸间,本以为看到一丝曙光,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那不过是功法徒自产生的玄力反应,没有了肉身的共鸣,也就如昙花一现。
——————
秦府饭堂,往往在开饭期间最为热闹,这里聚集了府中所有的普通下人,人虽多却也井然有序。
饭堂内一排排长桌整齐摆放,男女分而坐之,很快便人满为患。
“哎,听说没,小姐好像从外面带回一个乞丐?!”
饭桌前,有人小声议论着。
“什么乞丐,就一傻子吧?”
也有人附和,但不是很确定。
“听说那人奇丑无比,矮小猥琐,真不知小姐怎么带他回来?”
“下午听一些婢女说,那人成了小姐的直系仆人,还真是好运!!”
这人狠狠啃着面食,心中不忿,仿佛正在咀嚼着对方。
“这个我也听说了,似乎是有人老家有事,先前辞去了职务,刚好空下来的。”
“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啊……更何况和大伙一样,是个普通人。”
有人依旧不满,以前那位置至少一名武修。
这时,一名黑服年轻男子,步伐稳健地踏进饭堂,不少人噤声,全程盯着男子拿完食物。
“是他吗?”
长桌旁,有人用手肘顶了顶身边的人,问了一句,确定后嗤笑出声,“果然够丑的!”不少人这般想着。
也有些性子弱的,见这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专心饮食。
墨白捧着几个馒头,朝周围扫了一眼,“没想到这秦府下人这么多!”
显然是没位置了。
而且,周围人的目光……?
这时,有人冲他伸手喊道:“路人甲,这边!”
墨白满头黑线,刚过来就有人知道他叫“身份”了?还这么当众喊出来……
不过他也发现了那人身边有个空位,不露声色地迈步过去。
朝那人点了点头,在一群惊异的目光中坐了下去。
“欸,兄弟怎么称呼?我叫李现。”
这人模样颇为憨实,二十五六的年纪,见到墨白时脸色仅是微诧,很快便被笑容覆盖,满脸熟络。
墨白啃着食物,听着耳畔的声音,微微蹙眉,接着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路人甲。”
“呃……”
李现愣住,这人莫不是在责怪自己当众喊出他的“身份名”而故意这般作答?
不过,显然是对方想多了。
墨白一来“饿鬼”投胎,他已经两年没吃了;二来,他下意识地认为在这里应该报出“路人甲”的名字来,毕竟牌子都挂在腰间。
“兄弟,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李现拍了拍墨白肩膀,见他扭头,强调道:“……名字。”
“路人甲啊!”
墨白说话间,还喝了口水。
李现悻悻地抽回了手,滚圆的脸皮微微抽动。
墨白见状,微作沉吟,再次啃了几口,才道:“墨白。”
李现本以为遇到个傻子,却听到耳边传来对方的声音。
墨白?这名字挺奇怪的,不过,总比一直答着“路人甲”要好。
“原来是墨兄弟,今后大伙同处一屋檐,应互相帮助才是。”
墨白点点头,吃饱喝足后打了个嗝。
这人真墨迹!
他心中嘀咕。
周围异样的目光不减,他就此询问了李现一番,这才明白缘由。
每个仆人都有名字,而“路人甲”什么的只是一个身份识别,对应着相应的职责。
如“路人甲”,在府中直接听小姐调遣的。
所以,应该是这“路人甲”比较抢手!
闲聊几句后,墨白与李现招呼一声,走了出去,刚出门,迎头来了四名手持武器的男子,似是府中护卫。
几人与墨白擦肩而过,气势汹汹地跨进饭堂。
一干人等噤若寒蝉,向身后挪了挪。
他们只是普通的下人,哪能与维系着府中安全的护卫相比,更何况这些都是修武者。
“谁是路人甲?”
刘进一脚踏着凳子,刀鞘敲了敲桌子,扫视众人,有些不耐。
人群中立时嘈杂一片,迫于几人“淫威”,一时没人敢率先站出来说话。
李现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找了过来,心中不禁替墨白捏了把冷汗,好在方才对方先一步离去。
就在一些人犹豫,刘进也准备发火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道声音,略带疑惑。
“你们是……叫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