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秦府客房内,一道娇小的粉色身影守在木床边,眼眶微红地盯着床上一道被裹成白色粽子状的男子,口中不住低喃。
“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啊?府中都乱成一团糟了,刚刚小姐还从这里离开,去处理店铺的麻烦……”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独自说了会话,少女又走到院中看着碧空,双手虔诚地合在一起。
“呃……”
这时,屋内突然响起一道呻吟,少女眼眸忽地瞪大,接着如兔子一般冲了进去。
墨白只感觉睡了很久,而且就算在并不美好的睡梦里,也有什么禁锢住自己的自由,十分不自在。
他睁开眼睛,然后一阵龇牙咧嘴。
痛!
这是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稍稍适应一番,耳畔便响起一道急促的女声。
“你醒了?!”
小灵看到床上的大粽子墨白终于睁开了眼睛,视线刷的便模糊了,哽咽出声。
“呜呜……太好了,你没死!”
墨白不禁苦笑,“你这样子,像是我已经死了一样。”
“你……”
小灵双手立马擦去泪水,小脸花花,准备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微红的眼眸怒瞪,也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接着,只听她低着头轻声道:“都怪我,害你成这样……”
那日,小灵哭着回府找到秦烟儿,然后带着龚武等人一同出去将血人一般的墨白带了回来。
找了大夫,开了方子,虽然暂时不会有危险,但那老大夫临走前,又补了一句经典语录: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本就临近奔溃的小灵哭得稀里哗啦,秦烟儿劝了好久才让小丫头平息下来,也将平时照顾对方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对方,还说:他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卖掉!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为的只是不让小丫头太难过,太自责。
“呵……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墨白本想摇头,却发现动不了,这才注意到自己被裹得严严实实,不禁满头黑线。
他现在浑身伤势还没好,不能亲自“脱困而出”,于是斜着眼睛看着小灵,“那个,能先将我放出来吗?”
“不行,大夫说,你没好就不能把药摘掉!”
小灵吸了吸鼻子,一脸坚决。
哪个庸医?
墨白心中暗骂,这么裹着,好人也变坏了,而且这手法……简直不忍直视!
若他知道,这是那日秦烟儿亲自一圈一圈为他裹得,不知会作何感想?
秦烟儿当时满脸羞赧,绯红都弥漫到脖子下面了,而且那时小灵情绪不稳定,她又没敢让对方帮忙。
大夫只是说将伤口包扎一番,她一时手忙脚乱,最后索性全裹住了……
“我已经好了!”墨白斩钉截铁。
“真的?别骗我,我可不是小孩子!”
小灵狐疑,不过,他醒过来了,她也就放心了,这种担忧很奇怪,她不太懂。
“可不是小孩子嘛……”
墨白嘀咕,似乎感受到小灵的目光,他轻笑道,“小丫头,我真好了,不信你解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谁……谁是小丫头?!”
小灵见对方居然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赧,在原地轻轻跺脚。
不过还是走近,背着小手仔细看了看墨白的脸色,不一会才颔首,一副长者姿态,“姑且信你一次!”
终于,墨白“破茧而出”,重获自由。
“咦?还真好了!”
小灵靠近墨白的身躯,仔细端详,大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可爱。
墨白浑身伤口已经愈合,只是体内还有些内伤没有恢复,古铜色的肌肤,肌肉线条完美,只不过,唯一破坏美感的便是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小灵,你先回去,我自己恢复一下,也不用过来了,我没事。”
墨白见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看,他不觉老脸一红。
虽然小灵小孩子心性,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大姑娘了,而且出落得标志,给人一种天真无邪感。
若是再换一套打扮,就算和秦烟儿想比,估计也能不相上下……
呸,这是在想什么,人家还是个孩子!
“你真没事了?”小灵声音响起。
墨白已经双腿盘坐,他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看看小姐回来没有,她还不知道你醒了!”
一想到小姐连日来不时邹起的眉头,她就一阵着急,也不知是因为府中的事,还是因为什么,而她又好像帮不上忙,唯一想帮忙的一次,还出事了……
夜晚,繁星点点,月满纱窗。
墨白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的伤,总算痊愈,而且,肉身之力,似乎变强了一些,无限趋近于玄境,只是中间隔着一层纸,终是无法跨过。
魂力经上次,也变得浓郁了一些,恐怕过不了几日,便可突破一品中级医师。
而令他意外的是,“春风化雨诀”居然也迈进了一小步,离第一层也是不太远了。
他翻身下床,掏出小鼎炼起丹药来,直至东方渐明,紫气东来时,才到院落打拳。
呼——
墨白拳风呼啸,步步生风,身影在院中来回穿梭,飞沙走石。
轰!
这时,他一拳轰在了院中的虬松之上,发出一阵颤响,松叶震飞乱舞,唯独虬松主体在原地颤动不已。
咦?
他这一拳的威力足以粉碎山石,打在这颗不起眼的松树身上居然只是发出轻颤。
他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树体非一般的坚硬,而且韧性更是难以想象。
“难道这是……寒铁松木?”
墨白心中一惊。
如果真是,那就赚大发了!
寒铁松木,亦刚亦韧,十分罕见,树枝叶与寻常无异,唯独树身,可成兵体,最适于炼兵,被器师视若珍宝。
而眼前这棵,树身挺拔,犹如苍龙升天,活脱脱一杆枪体。
不过,他并非器师,以他曾经的话来说,这活都是大老粗干的,不适合本少。
当然,不论何时,他始终是这想法。
他站在院中,手托下巴,沉吟许久。
这树,他不懂怎么处理,所以思索半天,索性将之连根拔起,然后很不见外的塞进指环内。
好在指环空间不算小,至少一间屋子的空间,徐茂那老头还是挺上道的。
此时,眼前只剩下一个大坑,墨白心下讪讪,准备改天找一颗差不多的树载到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墨白!”
这时,响起一道声音,两道倩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墨白心头一跳,看了看眼前的坑,然后转过身冲着两人笑了笑。
“早啊!”
秦烟儿眼光扫过墨白身后,然后美眸打量了墨白几眼,轻柔道,“恢复得还不错。”
墨白闻言,有些讪讪。
“墨白,这院子怎么这么狼狈?满地残枝落叶?”
小灵也是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眼,接着不解道:“对了,树呢?”
“树……树刚刚长了翅膀飞走了,哈哈!”
墨白结巴,说完又大笑起来,当注意到二人就和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他的笑声才渐归平静。
“那树……”
他试着问道。
“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弄得跟做贼一样。”
秦烟儿白了墨白一眼,看得后者心中一阵荡漾。
这妞最近白眼用得很溜啊。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最后墨白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便坦白了他挖树的念头。
秦烟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小灵一副鄙视的模样,令得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说话间,墨白觉得秦烟儿虽然依旧一副出尘的模样,眉宇间却无意中流露着一丝愁绪。
“出什么事了吗?”他问她。
秦烟儿看了墨白一眼,随口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小麻烦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却是没发现,小灵此刻在她身后一直朝着墨白“挤眉弄眼”,看得不远处的墨白心中发笑。
不过,他还是朝小灵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哦,那就好!”
墨白回答,她不想说也没事,自己出去跑一趟就知道了。
“小灵的事,谢谢你了!”
秦烟儿沉默了几息,口中轻语,同时眼中几丝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这个……本因我而起……”
墨白本来还想将昨日对小灵说的话再说一遍,当碰到秦烟儿那双颤动的眼眸时,还是改了口。
“其实没什么!”
“你如果……想做那“秦大少”,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这时,秦烟儿又是开口,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令她喘不过气来。
“呃,这都是无心之语,你不要当真!”
墨白心中苦笑,果然她还是提了出来。
“你真不愿意?”
秦烟儿看着他,声音微微提高。
“这个……和佳人做朋友还可以,做兄妹……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
“而且……”
他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算了!”
秦烟儿见墨白想都没想地拒绝了,心中竟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佳人”?是……说的我么?
想着,白纱下的脸蛋微微一热,可接着想到什么心中又是微微黯然,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