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无尊》 第三章 叶寻

    裕隆国，皇宫大殿，经过一系列的变故后，趋于平静，大殿内，叶珩一家三口相拥而立，无言，静静的享受着为时不多的那份静谧的幸福。突然，皇宫外一阵嘈杂，出现各类喊杀声，片刻，又归于平静，紧接着，冲进来一队满身盔甲的兵士，这队兵士人数并不多，仅有百人，但却不容人小觑，一队人冲进皇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整齐划一的队列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整体，外放的杀气标示着他们经历过血的洗礼，明显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队伍。

    在百人队的最前方，有一位身材消瘦衣着盔甲的人走出，先是看了眼瘫软在地的裕隆国君主孟思，然后转眼看向相拥而立的三人，缓步向他们走去，在距离叶珩三人身前一丈停住，单膝跪地“父皇，母后，孩儿救驾来迟，望责罚！”

    宣月赶忙上前扶起眼前之人，身着盔甲之人摘掉头盔，漏出一张阳光帅气的面庞，年龄十八九岁，皮肤白湛，丹凤眼，细长眉，若不是因为脖颈处的明显喉结，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一位绝世佳人，此人正是叶珩与宣月的长子，叶寻。与夜空不同，叶寻的长相更加像自己的母亲。但是，若因为他俊俏的外表而看轻他的话，那么，你一定会付出以生命为代价的惨痛教训。

    在申华国，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妇孺孩童都知道，触怒了君主叶珩，或许他会因为自己的豁达而原谅你，但如果招惹到大皇子叶寻，那么，你一定会体会到一种残忍，那种残忍，比死亡还要叫人恐惧。

    申华珩历28年，朝中一重臣私通别国，欲取君主而代之，消息传入皇宫内，叶珩派一队侍卫前去该官员家中实施秘密抓捕，并交代，毕竟为朝中老人，只捉拿相关人员，不要伤及无辜，可是，当这队接到密令的侍卫赶至该官员家中时，推开门，入目却是如人间炼狱一般，官员一家老小，三百四十五人，无一活口，当这一队侍卫的领队闻着扑鼻的血腥味，踩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忍着胃中翻滚的随时可能吐出来的不适，来到主殿台阶前时，看到台阶上坐着一位年仅八岁的俊俏少年，这位军官当场愣住，除了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外，根本看不出本来的肤色。脸，头发，甚至一身白衣全都被鲜血染红，鬓发处还垂挂着一滴血珠，“滴答”血珠滴落在肩膀上，顺着肩膀上未干的血迹顺流而下，流成一条血线，“滴答”又一滴血珠滴落，顺流成另外一条血线。

    这名领队军官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不记得眼前的少年何时离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里面走出来的，只有一段冰冷中略显稚嫩的声音回荡于耳边“你去回禀父皇，姬氏一族包藏祸心，欲眸朝篡位，东窗事发仍不知悔改，妄图逃窜，已被就地处决。”

    后来的一次，当这位军官醉酒后，自己的一位老友询问起当时的场景时，这位军官举起酒杯的手颤了一下，仅说了一句“姬夫人养的那只小猫，刚产下的四只幼崽，也被杀了”然后呕吐不止，不知是醉了，还是想起了其他什么让人作呕的事情。

    申华珩历33年，申华国的邻国，冀宇国新一代储君登基，叶珩派叶寻带自己的弟弟前去道贺，席间，年仅三岁的叶空奔跑中无意间摔倒在一位同来道贺的易鑫国太子妃脚前，被这太子妃一脚踢开。叶寻上前扶起弟弟，拍打干净弟弟身上的尘土和鞋印，抱起因疼痛而不断小声抽泣的叶空离开宴会，全过程未出一言一语，未看贵妇一眼，哪怕这位太子妃冲着离去的二人用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极为刻薄的说出“弹丸之地果然出的都是一些不懂礼法的刁民”时，也只是让离去的叶寻身形一顿，又头也未回的直接走开，背后留下一声不屑的耻笑。

    次日凌晨，在冀宇国都城大门上，悬挂着一条女人的长腿，后官府得到报案，冀宇国驻本国的驿馆内发生凶案，当侍卫队赶到时，发现整个驿馆如一片死地，无一活口，连驿馆内的战马都被分尸。那一年，叶寻年仅十三岁。

    后来易鑫国君主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发兵二十万直指申华国，但是，当易国军队才离开国境方三十公里，就被申华国五万将士灭杀于易鑫国南侧的山谷之中，逃回之人不足万余，此事到了后面也就变得不了了之了，同样的，易鑫国也成为了当时天恒大陆南部众国中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笑料。

    曾经叶珩与儿子独处时，问过叶寻“孩子，你不觉得有时候你的行事作风过于的不留余地吗？”叶寻直视自己的父亲，坚定地说出“父皇，儿臣觉得，被人惧怕远比受人爱戴要安全得多，只有让所有人都惧怕我，他们才不敢对我的家人存有一丝一毫的歹意，因为，他们怕，他们有的，只是恐惧，恐惧到不敢升起一丝反抗的心思，恐惧到他们只能无条件的顺从。”说到这里，叶寻一改刚刚的严肃表情，一呲牙，丹凤眼眯成一条线，漏出了一个调皮的笑脸“那样，咱们一家人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呀！”站在对面的叶珩却明显一愣，心中暗叹“是呀，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怎么竟忽视了这一点”。

    回忆着几年前长子在自己面前曾郑重其事说出的那番话，看着现如今面前这个穿着浑身被血迹布满了铠甲的俊俏少年，叶珩知道，从裕隆国的边界到孟思的宫殿内，叶寻一定经历了太多的凶险。上前，拥抱，父子间，无需多言，叶珩从未因自己的成就而多么的骄傲，但却为有一位挚爱的妻子，两个乖巧的孩儿而感到幸福，不知为何，如此刚毅的中年汉子竟然眼角有着一丝的湿润，嗯，一定是沙子吹进了眼里，叶珩心中自语到。

    这时，一旁的小叶空跑到父亲与兄长面前，突然喊到“呀，父亲流泪了，母亲，哥哥，快看，快看呀，父亲竟然哭鼻子了”

    经小叶空这么一叫，原本沉闷的空气瞬间活分了起来，叶珩赶忙推开叶寻，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痕，边慌忙解释道“你看错了，看错了，是沙子进眼睛里面了，为父怎么可能流泪”再瞧见自己的爱妻正眉目含笑的看着自己，饶是叶珩脸皮再厚，也不禁也老脸一红，有一些不知所措。

    再看叶空，早已被叶寻抱了起来，让他骑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他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虽然不太清楚为何本该在帝国学院学习的二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叶寻也知道，此处确实不是谈话之地，赶忙上前说道“父皇，母后，现在基本大势已定，咱们还是尽快回国吧！”

    叶珩收敛心神，深吸口气，又恢复到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君主之态，赞许的看了眼叶寻，然后转身，牵起宣月的手，向宫殿外走去，门口百人兵士瞬间让出可供三人通过的通道，叶寻紧随其后，路过最前方的一名士兵旁边时，向宫殿内瞥了一眼，然后抱着小叶空随父母一同离开。当一家四口走出大殿门口时，内侧响起了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队兵士簇拥着叶珩他们坐上行辕，向着申华国离去。

    一路无话，当一行人回到申华国皇宫内时，已明月高挂，在回来的路上，叶寻已经从叶空的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本俊俏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狰狞，让得周围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喘，在他们眼中，一向宠辱不惊的大皇子，不知因为何事，竟然动了如此大怒，气愤已然表现于脸上，这得是天大的事情啊。

    送叶空回寝宫的途中，叶寻突然站定，怜惜的看着怀中因为经历了一天变故而疲惫入睡的叶空，帮他拭去眼角流出的一滴眼泪，听着熟睡中的小叶空喃呢道“母亲，母亲，我不要你离开，母亲……”然后又渐渐睡去，突然，叶寻嘴角上挑，俊俏的脸上，狰狞早已不见，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但这看在周围的兵士眼中，却是更加心惊，他们均是常年跟随在大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对于叶寻是非常了解的，大皇子脸上出现这类嘴角上挑的微笑表情时却比面部狰狞更要可怕，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叶寻，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叶寻一路很小心的缓步向着叶空的寝宫走去，生怕吵醒怀中熟睡的弟弟，哪怕怀中的叶空有一丝异动，他都会立刻停下来，等到叶空又睡熟过去后，再行走动，原本一盏茶的路程，待到进入叶空房间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叶寻轻轻的将叶空放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又尽可能小心的不发出一丝声响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又过了一会，两行泪水顺着叶空的眼角流下，他缓缓的睁开眼，看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发呆“哥哥，我一定好好修炼，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所有事情，我将与你和父亲一起承担”稚嫩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像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表明着一份决心，再看现在的叶空，哪里还有一丝白天时的懵懂，一天的经历，似乎让这个原本八岁的孩子瞬间长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