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下午,阳光正好,任彤拉着岳罗浮和小琪在檐下晒太阳聊天嗑瓜子。
“王妃其他御医都走了,王爷这是打算留我到何时?”岳罗浮一身竹叶青色广袖长衫,青丝高竖,把那张精致的小脸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了,正坐在让任彤身侧不远处悠悠品茶观菊花,看起来十分闲逸,可他已经在王府呆了快一个月了,萧司睿美其名曰让他照顾任彤的身体,可怎么看都像是变态囚禁。
“唉府里的御医丁忧了,如今王爷也信不过别人,只能委屈委屈岳先生了。”任彤葛优躺在摇椅上一边咳瓜子一边百无聊赖的数着檐下垂着的珠帘的数量,她何尝不是被关在了王府不准出去。已经一个月了,虽然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萧司睿还是不让她随便出院子,不过因为邱心瑶怀孕,对外称病了,萧司睿的意思任彤虽然顶着怀孕的名头不能操劳,可王府的也要管起来了,所以这两天其他侧妃的事情也慢慢的集中到了她这边。
女孩子如果都没有什么宠爱也没什么争宠的必要,加上主母不爱管事情的时候,吃喝玩乐,胭脂水粉收拾打扮自己大概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而这群大小姐花萧司睿的钱是真不心疼,她看了两天的账本。胭脂水粉,衣服首饰的钱比吃上花的多了两三倍,当然,吃的她们也没亏了自己,鲍参翅肚样样齐全。萧司睿完全把她们当祖宗供着,要啥给啥,除了爱,其他绝对不缺。她其实也挺想当这种米虫的,每天可以看见帅哥,可以吃吃吃,还不用生孩子什么的,全职米虫。
当然,养尊处优还懒得动的后果就是,这些莺莺燕燕比自己之前看见她们的时候明显圆润了不少,虽说秋冬时节应该贴膘,可他们这么贴下去实在是让任彤看不下去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跟真米虫一样。
所以,这两天任彤早上一早就把一群莺莺燕燕拉起来跑步拉练,轻装简从绕王府一周。
岳罗浮早起晨练看她抱臂看着一群侧妃侍妾跑的叫苦连天的以为她也要跑,看了看她干瘦的身子还吐槽了一句:“王妃,您也要跑?这是要减重,还是减寿?”
任彤也就是空架子摆摆,面对他的吐槽只能长叹一声:“我现在走路都喘,跑个什么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琪在边上正犯困,豆儿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王妃,王妃,启禀王妃,有几位侧妃说身子不适,明天不能参加晨跑了。”
一会儿两个侍妾的侍奉丫头也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了她小院儿的门口。大概是和豆儿之前禀报的一样,她们的主子都因为今天的晨跑生了病不能参加晨跑,派了她们前来告假。
任彤也不恼,一群养尊处优的小姐,平时不运动也不指望她们一下有多勤奋,淡定的应了一声,把小琪又拉了过来:“传我的命令到厨房,她们既然身体不好,饮食也该清淡些,鲍参翅肚一概免谈,每天供应点糙米饭,清粥小菜什么的。直到她们养好身体为止。”说完,还特地看了眼边上装听不见的岳罗浮补了一句:“要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来找岳先生。”
“啊?粗茶淡饭?清粥小菜?”小琪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虽然她同侧妃接触不多,可粗茶糙饭是什么鬼?她们怎么可能吃得下?
任彤狡黠一笑:“去就是了。”
小琪挠了挠头,不知道任彤到底想干什么:“哦,是。”
吩咐完小琪,任彤明显感觉到了身侧的悠悠冷意,她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给他扔了包瓜子,轻轻一笑:“岳先生,别这么看着我,你总在我这盯着我我也很难过,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您出去就能看见。”
“惊喜?”岳罗浮半信半疑接过他扔过来的瓜子,一双美眸流连在她身上好一会儿。
“去看看就知道了。”任彤循循善诱。
她憋在府里是无奈,自己给自己找的锅,但岳罗浮原本是可以离开的,可萧司睿因为御医丁忧一事硬把他留了下来,她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些小事了。
等岳罗浮到了院外,看见初一初九初十正在外头等着他,初一手里还捧了个没有奶油的鸡蛋糕,有些腼腆的往前走了一步:“王妃说今日是您的生辰,特邀了我们来给您祝寿。恭祝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岳罗浮原本看见初一他们是惊喜的,可看见了那蛋糕,心瞬间收紧,这蛋糕是她做过的。
“谢谢。”
岳罗浮嘴角挂着的笑容十分耐人寻味,一双极好看的眼紧紧盯着那蛋糕,心中以为任彤说的惊喜是寻到了他心心念念找了三年的人,也没管初一他们还精心准备了礼物给他们,可他却直接抛下了初一他们奔王府的厨房而去。
“在哪?在哪?”
他拼了命的在王府来往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刻在心底的身影。她应该在的,那个蛋糕,之前她做过。
任彤其实是无意间做的蛋糕,正好去厨房做东西吃的时候听丫环们八卦新来的大夫的美貌,居然八卦到了岳罗浮的生辰,好像说当时萧司睿让他给管家记录留下的,她算算就这几天了,就让人去请了在京中他仅认识的几个人过来给他过寿,自己也亲手做了蛋糕。
她原本还等着初一他们进来一起给岳罗浮祝寿,已经让人准备晚上看看歌舞表演什么的。结果初一告诉她岳罗浮看见蛋糕之后就跑没影了。
等她带着人找到了岳罗浮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天。
任彤端着蛋糕爬上去与他并坐,他无动于衷。
“三年了。”
屋顶风大,但确实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岳罗浮一身简洁灰袍被风吹的烈烈作响,可就是这样他仍将眼睁到最大,定定看着远处,尽管因为姿容绝世他唇角的笑唯美入画,可这努力睁大的眼真的让看见的人都会心疼。
“三年什么?”
任彤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侧,淡淡回应,无悲无喜,将切好的蛋糕递了一块给他。
他余光所见,侧身想去接,手到了跟前犹豫了一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低配蓬松的海绵蛋糕,声音亲和:“一个,故人。”
任彤看他这愁肠百结的模样不是因为基情就是因为激情,随口猜了个保守的:“姑娘?”
闻言,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抬眼看着一脸无悲无喜纯属看戏的任彤:“这么明显的么?”
任彤笑了,将蛋糕塞到了他手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何况,岳先生是君子,配得上的,该是个绝世美人吧。”
岳罗浮想点头,却停住了,方白璎的轮廓印在他眼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这款深情,任彤自认承不住。
他不自知,自喃喃:“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刬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任彤愣了一下,虽然岳罗浮款款情深十分动人模样,可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是纳兰容若的《苏幕遮》,而这个时代不该有这首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