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妥善处理和白天的关系太过伤神,我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偷看到了整个过程,并拍下照片。
我回到大家中间时,王孟达和丁伊已经赶来。杨镇阴沉着脸。但还是伸过手来,把我拽到他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无故消失了太长时间惹得他不高兴,他整晚都盯着我,手一刻也不离开我。
尽管这明明是为白天特意准备的饯行会,但大家的注意力却迟迟不愿从我和杨镇身上离开,显得白天更加空虚,但他似乎毫不介意,没有了太多的关注,他争取到了独自的空间舔舐伤口。
这一别就是快一年,一年的进修,对于白天或许是一段艰难的时光,又或许是另一段美丽的奇遇。
曲终人散,告别过后,我们道别转身离开。车上,杨镇更是无需顾及外人的目光,不再遮遮掩掩心中的不悦。他拼尽全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总觉得什么可怕的无法收回的话语随时会从他唇齿之间挣脱冲出来。
“怎么了?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我还是没忍住战战兢兢地先触碰了雷区。
“你离开那么久,干什么去了?”杨镇的声音低沉的可怕。
“我去洗手间了。”我躲躲闪闪,不擅长撒谎的人,却对最不该欺骗的人胡说八道,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纠结,身心俱疲。
“要半个多小时吗?你骗谁呢!”车里的气氛异常,诡异的让人心惊肉跳。和杨镇在一起,第一次有这种压抑的氛围,就像雷雨前的乌云密布。
“杨镇,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虽然作为欺骗的一方我非常心虚,但我无法接受一直对我甜言蜜语的他,竟用这么凶残的语言撕扯着我的心。
“你还有理了?”杨镇表面看来面无表情,但语气犹如要咬碎满口的牙齿一样。
“有什么,好好说不好吗?这样说话你就痛快了?”我握着自己的手,害怕的有些发抖。
杨镇看了一下后视镜,见后面没车,霸道地急转,把车停靠在了路边。他掏出手机,翻了翻,屏幕几乎被怼到我的脸上。看着手机中的照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照片中我和白天紧紧相拥。杨镇看着我惊恐的眼神,依旧不依不饶,他把手机往我身上一扔,“你自己看看,还有好多!”
我颤颤巍巍地拾起手机,一张又一张的翻看着,都是我和白天纠缠时的照片。
“你偷拍我?”虽然这只是个误会,我也觉得对杨镇充满歉意,但看到他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还偷拍,我失望透顶,觉得眼前的人极其可怕。
“我没有这闲功夫,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杨镇愤怒的砸着方向盘。“没想到你是个这么随便的人。你到跟我解释一下,我要亲近你你就百般推脱,装的清高单纯,楚楚动人,结果和别的男人就可以这么缠绵,你真让我恶心!我刚公开我们的关系,就看到这些肮脏的东西!你是在打我脸啊!”杨镇越说越激动,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从没想过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这么脆弱,脆弱到几张照片就可以把它彻底摧毁。我是错了,隐瞒了白天的事,违背了我们坦诚相待的诺言,但我只是挣扎着呵护着我们之间还不成熟的,我真挚付出的感情,不想让他产生误会,不想给他增加烦恼,我只是自私的以为以一己之力可以屏蔽所有危机,守护着他的快乐。但没想到,我在他眼里竟是这么不堪,他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听到的不是他的恶言恶语,而是自尊与骄傲被肆意践踏的声音,是心脏悲伤的破裂的声音。
“我让你觉得恶心!”我不想与他争吵,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任他发泄,说完便转身拉开车门,向凛冽的寒风中跑去。更让我伤心的事,杨镇并没有立即追我而来。眼泪扑簌扑簌地滑落,却无法减轻心痛。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无声的黑暗世界,伸手不见五指,恐惧吞噬着我。
我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失魂落魄的拼命向前逃,那段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的。只见一个身影快速冲到了我的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尽管我低着头左右闪躲,他依然执着的封堵在我前面。
“你要跑到哪里?”他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紧紧地低着头:“我不想跟你吵。”我后退一步,抬头透过泪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昏暗的灯光下我才看到杨镇满脸涨红,愤怒的情绪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专注地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了,我赶忙闪躲开眼神,倔强地抹掉眼泪说:“还是等你冷静下来再谈吧。”
“你和白天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杨镇没有丝毫退让,他压着火气,语气凝重。
“什么事也没有。”我侧过身去,像一头愤怒的小牛撞在杨镇身上,硬生生地挤了过去。
他紧紧地跟着我对我穷追不舍:“是吗?哼,我也希望是真的。但照片是怎么回事!有人逼着你们抱在一起了吗?你倒是解释看看啊!”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我猛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杨镇险些撞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风实在是太过寒冷,眼泪再次蒙上了我的眼,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涌。我真想对这个发疯侮辱我的人大吼大叫,但错综复杂的心情像一个巨大的缠绕不清的毛球死死的卡在喉咙,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无法畅通呼吸。泪水模糊双眼,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他怔怔地杵在那里。我赶忙转了过去,想要离开,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
“对不起,我有点我话说的有点过分,别哭了。”杨镇对自己强烈的反应有些无所适从,也意想不到。他表情很纠结,像一堆麻绳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杨镇虽然不再对我吼,但绝不是在安抚我,语气比寒风还冷得让人刺骨的疼。“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那么多张照片!你不该给我个说法嘛!”
“放开我!”我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还有颤抖的身体。杨镇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我咬紧牙关:“你想知道,我告诉你,我和白天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信不信。”杨镇紧锁的眉头,略显狰狞的表情让我无法忘记,“显然你是不信的,那我也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
听到这番话,杨镇缓缓地松开了手。“你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还是你根本解释不了,因为,你背叛了我。”他的语气中流露出点点悲伤。
“杨镇,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们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给你看这照片的人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你不会不知道,但你宁愿去相信拍照的人,都不愿相信我。我是谁啊,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你自己的选择吗?还是我错了,是我一厢情愿?我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不会我不过是个你消遣的对象之一,用来帮你寻求乐子吧!正因为我对你无足轻重,所以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挖苦我,伤害我!你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我在你眼里就是那副丑恶的嘴脸吗!既然你认为我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我是该和你道歉,是我委屈你了,真的对不起!”这也许是我说过的最疯狂的话,此刻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不给杨镇任何插话的机会。我整个人都在颤抖,这短短的几句话好像是我倾注了全部力气与精神,好不容易说出来的。全部发泄出来后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筋疲力尽。杨镇的脸一会儿紫,一会儿绿,显示愤怒,转而震惊,又变成痛苦。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杨镇好像清醒了点,已然没有刚才那么残暴。“但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如果你看到许多我和别的女人亲热的照片,你会怎么想?”
“那你就可以恶言相向,往我心里捅刀子吗?”我擦着穿成串的泪水,头也不回的逃掉了。
在跌跌撞撞地经历了这些后,我的世界仿佛刚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所有事物都扭曲变形,不可救药地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残骸,我绝望地站在世界的中心,无助地听着残留的希望一点点地崩塌。
除此之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受到多大的委屈,我都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懦弱的泪水,可是就在刚才,在杨镇面前,我竟莫名其妙地宣泄着情感。所有感觉都不受控制,在强烈感情的支配下,我好像说了什么,现在已经记不清楚。
杨镇的回忆:
本来想逼着盛幽兰赶紧往前走,推动我们的关系尽快发展下去,才决定公布我们的关系,给她施加压力,却不曾想她消失了那么久,去幽会其他的男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回想着刚看到她与白天紧紧相拥的暧昧的照片时,我本是因为觉得竟被这女人戴了绿帽子,失了面子而大动肝火,但仔细翻看一张张画面,注意到每个细节时,意外的每一帧都深深地刺痛了我,接下来一连串不经大脑的话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其实还没说完我就无比后悔,我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回过神来追上盛幽兰时,当我看到她双眼噙满委屈的泪水,咬着嘴唇,惊慌失望的站在我面前时,我竟觉得揪心的疼痛,甚至怀疑刚才的自己超级混蛋!这本不是我想对她做的,我不应该为了这种事情大动干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赶紧达到那个目的,其他的有什么重要的,都无所谓!所以我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啊!没有理由!
她什么也没说,怔住片刻转身拔腿就走。我紧紧地拉住她,想挽回自己的过失。她的胳膊竟那么纤细,而我竟对这么柔弱的她猛烈的挥舞着大刀,伤得她遍体鳞伤。我的话真的是伤到她了吧,她无力地颤抖着,像一只惊恐的兔子,又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即便如此,她还硬撑着对我说到她和白天没有任何关系!设想,如果他真是我女朋友的话,这种情形下,我一定会不停的道歉,直到她原谅我为止,爱情面前还要什么尊严与形象,那些算什么,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但我却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伤心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中啜泣着,心中有些烦闷。
不行,不能放任她不管,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几次因为时机不对或心软都错失了机会,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应该速战速决,否则自己越来越危险。对,不能因为愤怒就破坏了计划。冷静下来,我又顺着刚才的路冲进黑暗。
她没有走太远,娇小的身体颤颤发抖。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弱小的身体。我请求她的原谅,我希望她感受到我的歉意,后悔,还有对她不变的“深沉”的爱。但怀里的女人却是极其倔强,出人意料的充满力量,她不由分说的奋力想要挣脱我,不愿给我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该和你好好谈谈,解除误会的。我知道,你绝不是那种,我说的那种人,我混蛋!”我抓着她的双手,将她锁在怀中,我要用我宽厚的臂膀征服安抚这头受惊的小野兽。
“你生我的气,我理解,但你知道你说的话多么伤我的心吗?”幽兰已经泣不成声。
“只要有关你,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了,我保证。”不知道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还是发自内心。
“我和白天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他只是想和我道个别。”幽兰哽咽着。
我把她转过来,擦拭着她的泪水。
“杨镇,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我的全部吗?难道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吗?”幽兰一般不会说肉麻的话,她不会娇嗔造作,刻意给一段感情增加情趣,但冷不丁的只言片语,也许是她发自肺腑,真情流露,真有点让我心动。
“真的吗?能再说一遍吗?”我将她的脸埋在我的怀里,手不停的抚摸她的头安慰她。
“不说!”尽管幽兰嘴硬,不愿屈服,但她用头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像只乖巧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你也是我的整个世界,没有你,我可能活不下去。今天只是几张照片,我的世界已经坍塌了一半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了,我真的无法相像我会怎样。你知道吗,什么语言也无法形容我对你的爱。”我想把所有美妙的语言都献给她以换得她的谅解。
“不生气了?”她的声音像薄丝一样轻盈,我的心弦一颤。
我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仰起的脸上挂满了泪水;通红的眼,肿的像两颗胡桃;微微翘起的唇,在她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尤如娇艳的花瓣。此刻一切语言都不如一个行动更能快速解决我们的问题了。我深深的在她柔软细嫩的唇上盖了属于我的印章。
第一次争吵成功的被我深情的一吻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