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营之夜小a是幸福的,一直依偎在我身旁,同样我也是幸福的,因为山上的夜很冷,小a给了我足足的温暖。
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有点失眠,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看了一眼手机,还不到五点。蹑手蹑脚地披上外衣,掀开帐篷的一角,天还没有亮。小a紧紧的跟着我,焦急地哼哼着。我把小a放了出去,火速钻过门,不想惊醒还在熟睡的季默晗。
外面尽管湿气很大,空气特别的清新。深吸一口气,仿佛吞下了整座青山的灵气。这个时间,世界还是寂静的,万物都在沉睡,做着属于它的梦。那一个个帐篷——有幸享受此情此景的过客的小窝——正是孕育着七彩梦境的摇篮。怎么忍心惊醒这片安逸,轻轻地穿过,向远处走去。
轻雾缭绕,像仙境一般,青山若隐若现,浓郁的绿与柔和的白相互融合。脚踩青草发出嗦嗦的声音,这是野草在倔强的直起被压弯的身躯。露水打湿了裤脚,但我毫不介意,反而有些欣喜,因为这是迎接破晓,从自然收获的勋章。
小a撒欢儿的在草中钻来钻去,时不时停下脚步,甩落挂在身上的露水,然后接着自娱自乐。
天蒙蒙亮,雾也稍微消散,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站在这里,或许可以看到日出。选定了好位置,就不再走远,任由小a在四周戏耍,我只望着远处,随着天边泛白,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像迎接新生儿一样充满期待。
期待着的不仅我一个人,不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第一次和很多人一起观看日出,所有感觉都被放大了,或许是受到了他们的感染,此刻我也想双手合十,祈祷着剪下第一缕阳光,藏在心底。
“早上好!”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从神游中抓了回来,回头一看,是白天,我立刻转了回来。
“早上好。”我以为回去之前不会与他相遇,自然没设想过相遇的场景。
“起来这么早!”白天尴尬的和我搭着话。
“睡不着了,就起来溜达溜达。”我心里很忐忑,尤其想到高盛的话。“你特意来看日出的吗?”
“算是吧!难得住在山上,寻思应该是个看日出的好地方。”白天和我都很拘谨,甚至比初次见面还显得陌生。“看样子,还得等上一段时间。”他走到我身旁,毕竟我一直背对着他,或许让他很不舒服。不是我故意这么没礼貌,而是我的腿就像被固定在地上,沉重的挪不动一步。
“你自己过来的吗?”白天见我总是沉默,所以只能主动说说话,以化解这种气氛。
“还有小a。”我连想都没想,指指蹲在另一侧的小a ,小a仰着脸观察着白天,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白天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白天的意思:“就我自己!”我在想什么?暗暗的骂着自己真蠢。
“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在荒郊野外里瞎跑!不安全!”白天刚想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小a警惕地站起身来,朝着白天移动了一步。
我喝住小a,小a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个称职的小保镖呢!”白天不但不害怕,好像有些喜欢上了小a。
“你不害怕吗?”见白天一直笑嘻嘻地看着小a,我也挺开心的。
“多可爱啊,我喜欢狗!”
“小a不咬人,只是怕生,一会儿熟悉了就好了。”我把小a拉了过来,让小a去闻闻白天的气味。白天感受着它鼻尖的冰凉,还有它喷出的热气,然后慢慢伸手触摸它的额头,小a没有拒绝白天的亲近。
“它好像不讨厌我!”白天看着我,笑的特别灿烂。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呢?也是自己过来的吗?王医生没和你一起吗?”白天摸着小a,似乎放松了不少。
“他喜欢睡懒觉。再加上最近确实比较累,所以我没忍心叫他起来。”
“上次住院谢谢你,听高盛说,你帮了不少忙。”
“举手之劳,再说也没帮上啥大忙。”白天可能没想到我还记在心里,既意外,又不好意思。
“没有,真的挺感谢的。”我很真挚的看着他。
“朋友嘛,再感谢就见外了哈!”白天假装生气,非常做作的演技让我忍不住笑到:“知道了。不过帮我谢谢王医生哈!”
“好。”白天拿我没办法,“话说你上次怎么会晕倒了?老王说你除了有点虚弱,轻微脱水,身体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异常。”
“他都跟你说了啊?”我躲开他的目光。
“嗯。”
“没什么,可能是太忙,没休息好。”我不想告诉他是因为杨镇,我不愿提起那件事,不愿跟他提起那件事。
“哦。”显然白天根本不信,但他没有追问我。“看,太阳快出来了。”他轻柔的声音就像即将挥洒的阳光,温和不灼热。
天边的一抹红预示着一夜的沉寂即将被打破。我们屏住呼吸,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刻的惊心动魄。这时最高明的画家也会惊叹大自然对调配色彩的高深技艺,淡红、粉红、直到大红,无法言明整个过程包含多少颜色变化。这些颜色像被泼在天空,晕染出一片,向四周扩散。
起初,红日只是露出一点,似乎在探查万物的反应,当看见我们满眼的期盼,便放心大胆的探出头来。红色的脸庞渐渐放出光彩,万丈金光撕破壮美的红。日头一跃而出,阳光变得耀眼夺目。白雾散尽,纯洁光明,让人进入无限的遐想当中。
“好美啊!”语言已经变得贫乏,无法充分表达此刻的心情。
“是的,很漂亮!”白天面朝着我,欣赏着洒在我脸上的金光。
“美总是那么短暂!”我感叹到。经过漫长的等待而得来的收获总是特别珍贵,所谓的得来不易,就是这个道理。越是珍视,越是希望能拥有更长时间,但往往抓得越紧,流失的越快。
“但在我眼里,美却是永恒的。”白天立刻避开我,“真正的美不是流于表面的,而是沉淀在心底的。不是靠眼睛看的,而是用心体会,用灵魂去感受的。融入灵魂深处的美该如何去抹灭……忘不掉!”白天畅游在思绪中。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哲学家!”这次白天给我的感觉不太一样,虽然交流不是很多,但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更成熟了。
“我还有很多优点,想要多了解一下吗?”是初阳给白天注入了力量吗?竟让他这么大胆直白。
“你先好好进修吧!看来你还是不够努力,还有闲心动歪心思。”身边的人群见证了一天的开始,便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去真正的享用一天的幸福了。我也想拉着小a去别的地方散散步,捕捉些难忘的瞬间。
“谁说的,我的成绩可是名列前茅,都评上先进了!”白天不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山头,紧跟着我们。
“口说无凭,反正没人知道,你想怎么说都行喽!”
“下次回来我把证书拿给你看!”白天迈着大步,不紧不慢的说到。
“再说吧!”我心中邪恶的小恶魔奸笑着:想跟我显摆,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小a,你的主人还挺傲娇!”小a走走停停,等到白天追上它,就又往前跑,跑几步又回头看着白天,等着他。这不等来了白天,白天摸了摸它的背。
……
渐渐的,我们又开始自在的互开玩笑,像第一次出去滑雪时一样自在。
两天一夜的旅行结束了,我坐着高盛的车踏上了归途,心里空荡荡的。一路上闭着眼睛,脑海中闪现着和白天重逢后的最后一幕:
“就此告别吧,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白天送我到帐篷附近。因为我害怕被人看见,还得费唇舌去做无意义的解释,所以阻止他走的太近。
“嗯。回去加油!”舌头突然被神秘的感觉束缚住,变得笨拙。口是心非,是最好的掩护。
“我会的。你别太拼命,注意身体!”白天真的很在乎我的那次住院,身为医生却不能照顾好我,让他无比自责。“别让我再在医院见到你!”他虽然微笑着,但眼神出卖了他——疼惜溢于言表。
“放心!”小a察觉出这是一次道别,有些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白天张开双手要跟我拥抱道别,我没有回应他,他毫不隐藏失望之情:“我们不是朋友吗?连个拥抱都这么吝啬?”
我无可奈何地走向前,象征性地配合了一下他。他也是很礼貌的拍拍我,然后在我耳边说到:“等我回来。”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可能就是那句“等我回来”改变了我的想法,也改变了我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