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萧瑟冷清。
秦沧坐在凳子上发了好长时间的呆,醒来时突然觉得173平米的小店好大,空荡荡的不是味道。
“能花八十万领养的,应该是个好人家。”
秦沧自我安慰。
“万一不是好人家呢?”
秦沧患得患失。
“这特么算什么事!”
如果妥协是最优是生存方式,他和瑶瑶的选择就是正确的,但秦沧就是不舒服,有一口气憋在胸口,说不出的难受。
“可惜啊,再见不到百发百中的神技了。”
怅然若失中秦沧走出了小店,他在街面上找了找,很快就看见了扔在地上黄杨木的弹弓。这把弹弓是瑶瑶唯一的家当,最心爱的宝贝。
慢吞吞的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此时的秦沧思维很迟钝,没注意到一个影子笼罩在他的头顶。
咔擦——
大头登山鞋,轮胎花纹鞋底,即使最结实的弹弓也经不住这一踩。看着裂成几块的弹弓,秦沧楞了楞,然后才猛的抬头,看见了两张熟悉而又可憎的脸。
流氓就是流氓,无论怎么粉饰都是一帮垃圾。
“听说你很拽。”
“巴子”踩着弹弓,还使劲的碾了碾。“大勇”站在他旁边,嘴角勾着一个嘲弄的表情。
果然是“大勇”的风格,最喜欢秋后算账。有“大勇”在旁边撺掇,今天的事很难和平收场。
“不要太过分。”
秦沧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有点古怪,不像是惧怕,反倒有一丝迫不及待般的欣喜。
“巴子”也有点诧异,不由得看了看“大勇”。“大勇”当然知道“巴子”的爽点,凑到了耳边嘀咕了一句:“老大,你也是分了钱的。”
八十万不是小数,“大勇”这个中间人能拿不少好处。但他的城府很深,把“巴子”也拉到了获益者的行列中。
提到钱,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巴子”虽然不太愿意和秦沧正面冲突,但收钱办事也是江湖规矩。虽然说“大勇”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能够给他带来财源的手下,就得力挺。
“我就过分了,怎么着?小老板呵呵,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人物啊。”
“巴子”笑了起来,好多年没亲自动手,江湖上都忘了他这号人物。正好让那些阿猫阿狗都开开眼,看看谁才是芋兰巷说一不二的老大。
“是过分。”
秦沧站直了,直面“巴子”。他是态度有点奇怪,话说得虽然平和,却没有像往常留台阶。
“巴子”也不想留台阶,他打定主意要收拾秦沧一顿。鉴于秦沧“不怕事”的性格,他有备而来。
“这就过分了吗?小老板没见过世面吧?还有更过分的呢!”
尘封已久的开山刀抽了出来,还是德国双立人牌的,“巴子”就是凭着这把刀,在芋兰巷砍出了偌大的名声。看见他的动作,“大勇”后退了半步,嘴角的嘲讽变成了真正的笑容。
多管闲事有什么用,刀子捅过来一样要怂。你瞧秦沧的样子,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估计过一会儿就得痛哭着求饶。
要怎么求饶才放过他呢?是把“我错了”说一百遍,还是跪下唱“征服”。
“这个笑容还真适合你。”——来自《冒险岛》幻影的台词。
秦沧也在笑,欣喜若狂。他突然发现心中那种难以释怀的焦躁有了宣泄的渠道,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回荡,不吐不快。
“战斗。”
就是这个声音,单纯幼稚简单直接。
“战斗!”
就是这种感觉,粗鲁蛮横狂放野性。
“嗯?”
秦沧的表现很诡异,把“巴子”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但马上意识到这样很没面子,勃然大怒。
“你找死!”
作为芋兰巷的老大,“巴子”怎么可能退缩,眼中凶光一闪,挽了个刀花,杀意凌然。
明晃晃的开山刀,很吓人,一定也很锋利,一定也敢真的砍人。要是往常,秦沧也一定会避其锋芒。
趋利避害,写进基因的本能,没什么可耻的,但今天秦沧不想躲。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不想躲。当他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内心某种奇怪的东西仿佛被激发了,让他情不自禁,让他热血沸腾。
左手,没有盾牌。右手,没有铁锤。
没关系,近战小兵不在乎,他们从来不走回头路,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深渊。
“战斗!战斗!”
激情澎湃的声音,就像《魔兽争霸》里的风暴狮角,一旦吹响,战争来临。
咣——
狠狠的一拳,砸在“巴子”脸上,但“巴子”太壮,甩了甩头,他震惊的发现秦沧居然毫不犹豫的动手,这让他暴怒。
“你!找!死!”
凶残的目光,还有手中锋利的开山刀,“巴子”起了杀心,出手就往秦沧胸口捅。
要出人命,连“大勇”都笑不出来了,他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秦沧,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要是真出了人命,他怎么也逃不过从犯的罪名。
但对秦沧来说都不是事儿,面对刀锋,他躲都没躲,顶着刀尖又是一拳。
咣——
“巴子”太壮了,脸比拳头还硬,秦沧都感觉到了手指关节一阵阵的疼。
疼?这种疼叫什么疼?还没有格挡时带来伤害高。如果真的要说疼,胸口的刀尖还有可能,但“巴子”在最后时刻手软了,锋利的刀尖反倒被秦沧的胸口顶了回去。
“你真要找死?!!!”
“巴子”咬牙切齿,他确实犹豫了。
砍人和杀人是两码事,杀人和杀死人的差距更大。他只是来立威的,不是来杀人偿命的。
但对秦沧来说、对一个不需要智商的近战小兵来说战斗才是一切。既然战争的号角吹响,连胜负都不用考虑,只有打出最大伤害,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战斗!战斗!”口号响亮。
咣——
狠狠一拳,正中“巴子”的鼻梁,这个部位是人体比较脆弱的地方,两行鼻血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
秦沧畅快的大笑,玩游戏最怕就是遇到那种法免魔免的厚皮怪,只要能打出伤害,就可以一战。
咣——
又是凶狠的一拳,正中靶心。于此同时开山刀也在他颈动脉位置晃动,只差几毫米就能切开。
是个威胁,是有点痒,百忙之中的秦沧还抽空挠了一下脖子,随即又是毫不犹豫的一拳。
“我杀了你!”
“巴子”都快疯了,恶向胆边生,但他每次出手都差了那么一点点,总是在最后的关头手软。
何其相似,就像秦沧在《第一人称游戏系统》里一样,他死了无数次,才知道其中秘诀。
去他妈的防御,去他妈的思想。战场上一根筋的蠢货才活得长,想得多的聪明人才是真蠢。
“战斗!战斗!”
嘹亮的口号,不停的撩拨着“巴子”的心理底线,在旁观者看来这简直是在花样找死,但对于秦沧来说斧子砍过来,调整角度侧侧身,正对锋芒。
刚正面!不要怂!
“神经病!”
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不怂他就怂。“巴子”终究没敢下手,他被秦沧的气势镇住了,这种不要命,错!送命的打法,只有神经病才干得出来。
咣咣咣——
拳头就没停过,虽然不能对强壮的“巴子”造成太大伤害,但场面却一边倒。
还有那振奋人心的“战斗”口号,作为敌人这一方简直就是顶级“嘲讽”技能,还带削弱光环。旁边的“大勇”都惊呆了,都忘了自己应该上前帮忙。
“神经病!神经病!”
“巴子”不停的后退,都快被逼到了墙角,逼到墙角会怎么样?说不定狗急跳墙,突下杀手。
无所谓,要下杀手就快点,这样只有防御没有攻击的敌人太逊了,一点也不过瘾。
当啷——
“巴子”还算聪明,把开山刀扔到了地上,他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秦沧这种小身板,他可以一个打五个。
“”
突然,战斗的口号停了,秦沧住了手,他看向地上的开山刀,眼中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近战小兵居然不配兵器,这游戏有bug。
“我艹”
“巴子”打了哆嗦,只觉得后背发凉。他嘴里很苦,不是因为鼻血倒灌,而是真苦。
倒霉啊!遇到了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真是流年不利。
在芋兰巷这个江湖,秦沧属于不怕事的;再往上是那些惹是生非的半大小子;像“巴子”这种敢打敢杀的……差不多算个“英雄”吧。
“英雄”又怎么样?“英雄”抵得过神经病吗?“英雄”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但神经病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秦沧现在的样子百分之百就像网上流传的“间歇性精神病”。据说这种人杀人是不犯法的,就问你怕不怕?
前进的理由只有一个,退缩的理由到处都是,“巴子”找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为自己点赞。
一个饿虎扑食,“巴子”扑向了地上的开山刀,他反握着刀,怕秦沧上来抢。
“‘大勇’!‘大勇’!”
“巴子”叫“大勇”,“大勇”还能说什么,没扭头跑就算给面子了。
“‘大勇’!快报警!”
拿起法律的武器,你就是正义。
“大勇”哆哆嗦嗦的拿起电话,好半天才拨通,“巴子”却等不及了,凭着自己强壮的体型,“巴子”拱开了秦沧,仓皇逃去。“大勇”的反应也不慢,几个大步就反超,逃之夭夭。
秦沧还想追,但近战小兵可没有速度优势,除非有人帮他打大龙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