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天亮,早上醒来秦沧心头都还有气,好在打开个人主页时,秦沧发现“盲目崇拜”的经验值已经推到了(500/1000)。(参照《用户须知》第四条:“同类技能合并,同类经验叠加”,秦沧现在相当于在练级。)
“练级重要,砍死光头更重要!”
秦沧没深究,憋着一团火开店去了。他有的是时间耗死光头。
上网开店、开店上网,白天开店,晚上上网。在别人看来秦沧的生活很乏味,但他自己乐在其中。
不知不觉,一礼拜过去了,秦沧忙着和光头死磕,根本没注意芋兰巷的气氛有点诡异,直到有一天中午“巴子”突然来串门,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老板,来盒玉溪。”
“巴子”的精神头不太好,因为“大勇”的事差点牵连到了他,他在看守所呆了一个多月,最近才放出来。
“不用找了。”
“巴子”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柜台上。秦沧瞅了瞅,不做声。
“小老板,没别的意思。我现在走背字,也没必要在你这里装。”
“巴子”撕开烟盒,抽出一根点上。狠狠抽了一口才接着说:
“要不是你把‘大勇’撵回了芋兰巷,我也不可能堵住他。小孟警官也挺仗义,说我有立功表现,不然就凭我那些案底,不死都要脱层皮。”
“大勇”被抓很有戏剧性,都快逃脱了却被人发现,然后又被“巴子”逼着打麻将。所以当小孟警官来的时候“大勇”几乎是束手就擒,而“巴子”莫名其妙了立了功。
“可惜小孟警官要调走,不然还能说声谢谢。”
“巴子”吐出一口烟雾,颇为感伤的说。他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秦沧的兴趣,追问了一句:
“小孟警官要调走?为什么?”
“你不知道啊?道上都传遍了,她得罪了艾老板,谁也救不了。”
“巴子”也奇怪,他还以为秦沧和老孟的关系好,和小孟警官的关系也一定很好呢。
“艾老板!”
秦沧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且他还意识到另外一个更要命的问题,自己又被老孟那个贱人算计了。
秦沧变了脸色,“巴子”却理解错了,他连忙解释。
“你别急,不是我说的!我要是敢给小孟警官编聊斋,老孟不得给我上刑啊!而且不是还有你么?”
“关我屁事!”
秦沧有气没法出,他才发现在所有人心中自己和小孟警官根本脱不开关系。小孟警官有事,别人就认为他一定会管。就算秦沧说不管,别人也以为是一种策略。
谁不知道芋兰巷小老板的厉害,“大勇”那样的狠角色都栽在他手里。小老板对上艾老板,说不定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巴子’,你别走,我打个电话。”
(芋兰巷的小老板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不怕事。而且他的“不怕事”可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是“多少兵?多少将?什么时候来?怎么来?如果我先去,是不是就不来了?”)
电话拨通,讲了一会儿。
放下电话,秦沧面无表情的问“巴子”:“如果让你干掉老孟,这活多少钱能接?”
“你你你,你开玩笑的吧!”“巴子”大惊失色,然后拼命摇头:“接不了!接不了!芋兰巷的老大换了多少茬?从来没人敢打老孟的主意。我这个人虽然没脑子,但是也知道跟别人学。”
果然,即使在一个城中村当老大也需要智慧。“巴子”说他没脑子,但没脑子的人能拎得清这些事么?
所以,小孟警官虽然是学霸,但她未必比得过“巴子”。就像那句话说的——智商不等于智慧。
“我开玩笑的,你信啊?”秦沧看着“巴子”,笑得意味深长,他搬了把凳子:“不是说要感谢我吗?机会来了。”
。。。。。。
芋兰巷的小老板无论多厉害,都成不了稳坐钓鱼台的人,也不是说能力不够,而是理念不同。老孟不一样,当秦沧给老孟打电话时,他就输了。
如果从“巴子”的角度看——小老板给老孟打电话了,他先打的。他问小孟的事,没问天气。
奸猾似鬼的老孟稳坐钓鱼台,算计的是人性。他知道秦沧会生气,会第一时间给打电话质问。而老孟在电话里老实得很,低声下气的接受质问,反正他心里有数,毕竟“质问”和“过问”的词义相当接近。
不过话说回来,老孟这样算计他,秦沧完全可以撂挑子不管。可惜老孟还有一个秦沧永远比不了的优势,他真的很老,比秦沧的父母还要老。
“别人是女债父还,到我这里怎么就成了父债子还!”
秦沧无比想念他那个一走了之的烂赌老爹,要是能找到一定要好好尝尝坑爹的滋味。但也不能多想,因为那个已经坑爹的铁血警官还等着他想办法呢。
“‘巴子’,麻烦你个事。”
“你先说。”
“帮我看店,就一天。”
“这个行。”
“还有,你知不知道艾老板还在酒吧那边吗?”
“不清楚。”
“嗯。”
秦沧点头,站起身径直向外面走去。“巴子”有些迟疑,想了想却坐到柜台后面。
芋兰巷的社会生态就是这样,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混蛋很多,小人却不多。
出了小店,秦沧往另一条巷子走,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但他依旧一点把握也没有。关键是艾老板的体量太大,秦沧这个小卒子撬不动,他需要一个支点。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另外一条巷子,中间还路过了常去的网吧门口,最后在一家酒吧前停下。
艾老板的酒吧就叫“爱尔兰酒吧”,艾老板姓“艾”通“爱”。这个爱尔兰人在中国呆了多年,给自己取了个很想家的名字。
没人知道这个爱尔兰人为什么到中国来,也没人知道这个艾老板有什么背景,但是能在开酒吧,而且是同性恋酒吧的外国人,当然不是凡俗。
站在酒吧门口,这里没有保安,走进酒吧,也没人阻拦,直到在临窗的座位坐下,都没人来问一句。
真正的高档场所就是这样,“大爷来了,大爷快请”的那种是青楼。
“一杯水,谢谢。”
需要的时候,服务人员又神奇的出现,而且还是位挺帅气的金发小哥,这位小哥多半是勤工俭学的留学生,他拿着菜单走过来,问了一句:
“水or烫水?”
“白水… white的水。”
真有意思,外国人和中国人都出现了严重的语法错误,偏偏都还理解了。
白开水端上来,秦沧喝了一口,看了看墙上殖民地风格的挂钟,一边想事一边等。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来到下午两点,酒吧里的不再空荡荡,坐了几桌人。
爱尔兰酒吧虽然说是同性恋酒吧,但一眼看过去却不多(或许也有秦沧看不来的)。而且也没有“冰”啊“粉”啊之类的脏东西,有几个客人还安静喝着咖啡、敲着笔记本。
又过了一会儿,人渐渐多了,敲笔记本的客人都知趣的把咖啡换成酒,气氛也热烈起来,这才像个酒吧的样子。
“jieke, long ti no see!”
“yuehan, youre here。”
对秦沧来说最麻烦的就是语言,这里的老外太多,英语就成了主流沟通工具,虽然说这些人并不排斥说汉语的人,但那些坚持说汉语的也并不是不会说英语。
听不懂就收集不到信息,没有信息就是睁眼瞎,秦沧又不能大大咧咧的去找艾老板,小孟警官就是因为这样才吃的亏。
所以只能等下去,等艾老板自己出现。到那个时候先上去搭话,再随机应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秦沧越等越觉得自己白来了,也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他这幅样子和酒吧里的气氛格格不入,连那位服务的金发小哥都注意到了,走了过来。
金发小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像美瞳一样漂亮,他的态度还是那样不卑不亢,甚至有的冷。
“水or烫水?”金发小哥问道。
是个误会,秦沧并没有要水,他连忙摇头,但金发小哥不等秦沧解释,拿起笔就写:
“light als(简餐),a sad(沙拉),a steak(牛排)… white water(还有白色的水)。”
……还高档场所呢?什么素质!欺负人不懂英文,投诉他!
秦沧脸色阴沉,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
金发小哥也看见了,嘴角却勾了起来。
“one ont。(稍等)”
金发小哥打了个响指,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一份简餐端了过来,还配有一客牛排,一份沙拉,外带一杯白色透明的白开水。
“这是…”
秦沧一看,秒懂,不由得哭笑不得。
自己这个样子很落魄么?很潦倒么?还是觉得自己是来蹭吃蹭喝的么?金发小哥倒是好心,这是国际主义的白求恩精神么?
“饿了就快吃,别嚷嚷!”
居然还有更让人吃惊的,金发小哥放低了声音说话,他的中文居然极其标准。
“你……”
秦沧很纳闷,盯着金发小哥看,过了一会儿,他的嘴慢慢张到最大,合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