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青的话说,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个世界就是一部超现实的大型歌剧,有人说它缠绵悱恻、有人说它慷慨激昂。每一个观众的观影体验都是不同的,更何况演员。)
“老孟,别躲了,你的钥匙不要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老孟?”
“笨!听别人叫的呗。”
“哈!吃我的东西,还敢说我笨?!”
“说你笨就是笨,你瞧这个,茶鸡蛋能配豆浆么?小鸡啄米,配小米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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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刚刚还万分紧张小孟警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追问:“后来呢?”
老孟眉毛一竖:“别提了!后来那个混小子把我的钥匙扔煮鸡蛋的锅里了,我追了他半条街,愣是没追上。”
“没追上,怎么可能?”
“是没追上,我半路遇到‘粉东’,也就是‘大勇’前面那个老大。‘粉东’栽在贩毒上面,也就是那天被我人赃并获。”
“这么巧?”
“巧不巧你自己想,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怀旧的老人烟瘾大,老孟续了一支烟才慢慢开口: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林瑶和小老板亲近了吧?他们有相似的经历。你可能觉得林瑶的身世更惨,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要是卖惨的话,小老板比林瑶还惨十倍。但是为什么又不觉得惨呢?因为性格不同。小老板身上没有林瑶那种戾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活得惨,实在熬不下去就玩会游戏。”
“可是……”
小孟警官还想问,但老孟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悠悠吐了一口烟,总结发言:
“所以说……如果有一个浮夸、幼稚、唯我、虚荣的男生追你,不要马上拒绝,说不定是真爱。如果你遇到一个低调、睿智、豁达、宽容的男人,先别急着欣赏,鬼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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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兰巷经年的老狐狸,说话就是有水准,即使是催婚,也能绕得云山雾罩。而且老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闺女和秦沧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游戏狂人可不是吹出来的,不信你看,小孟警官长得也算中上之姿,但秦沧注意过吗?
嗯……注意过,注意过皮肤。《穿越火线》“猎狐者”皮肤,还是限定版,让秦沧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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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沧见到小孟警官的时候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悄悄给老孟提建议:“为什么你闺女不留长头发,要是有长头发就完美了。”
老孟太了解秦沧,轻描淡写的问:
“哪部?”
“《阴阳师》。”
“哪位?”
“跳跳妹妹。”
“女的啊,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是女的,也是僵尸。”
“别问了,会挨揍。”
“嗨,我就知道。”秦沧大为不满的叹气,然后还安慰自己:“其实光有长头发也没用,腰粗腿粗是硬伤,脖子粗倒是可以改,对了老孟,你家不吃加碘盐么?”
“你你你!你全家才是甲亢!!!”
小孟警官再也忍不住了,暴跳着要去撕秦沧的嘴,吓得秦沧直往老孟身后躲。但老孟当然向着自家闺女,“狼心狗肺”的指点道:
“湘湘,这么做没用。你应该去他家把网线拔了,然后再整顿一下芋兰巷的网吧,我敢保证,他最多也就三天寿命。”
老狐狸出手,秦沧大惊失色,指着老孟质问。
“为何下此毒手?!”
“国内形势,时不我待。”
“何解?”
“扫黄打非。”
常态的扫黄打非,芋兰巷的人民早就习惯,反正就是能躲则躲,不能躲就认罚。如果有一天市里想要斩草除根,也别对抗政府,换个地方重操旧业,日子照样过。
但问题来了,一般的扫黄打非怎么会惊动老孟?这个退休老干部不好好在家养花养鱼,难道想挽救失足妇女?
“人情算我的,事情算爱老板的。”小狐狸长大了,老狐狸也不敢算计太深,挑明了说。
“义不容辞。”秦沧豪气的一拍胸口。
“词不达意。”老孟玩成语接龙。
“亿万家财。”秦沧也玩。
“材士练兵。”老孟接道,说完征询的看秦沧。
“左脚脚趾趾骨骨折……”
秦沧嘀咕着,皱着眉头权衡利弊。小孟警官看得津津有味,大小狐狸斗心眼很有观赏性。
小孟警官知道事情的起因,爱老板被人算计了,扫黄打非就是冲他来的。但秦沧和爱老板没熟到那种地步,不可能无偿帮忙,所以老孟说“人情算我的”。
秦沧的回答是“义不容辞”,这里的“义”指“江湖道义”,也就是说江湖上的事他可以管,其他不想沾。
但老孟说“词不达意”,有两个意思,其一指明不止江湖事,其二是说秦沧不讲义气。秦沧没办法,只能说“亿万家财”,也是两个意思,其一是说爱老板又不缺人手,其二是说最多涉及商业,再多就真不管了。但老孟还是不想放过秦沧,而且他也不好解释内情,只好说“材士练兵”。
“材士练兵”出自《孙膑兵法十问》,原文为“击此者,必将三分我兵,练我死士,二者延阵张翼,一者,期其中极。”
这里的“材士练兵”指勇士精兵敢死队,老孟要秦沧去“送死”,勉强说服了秦沧。
“我先声明,‘送人头’的事我能做,但不要指望我送出花样。”对老狐狸,秦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当然当然,随你发挥。”老孟说得云淡风轻,但心里想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没有计划么?!”这下子小孟警官不明白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玩个成语接龙就定了,开什么玩笑?
“计划不如变化。”秦沧回答。
“计划不如变化。”老孟也这么说,但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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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门口做了决定,扭头就往酒吧里走。秦沧这个兼职门童是店长招进来的(新疆仔做的担保),秦沧也没想到爱老板居然也店里。
当然不是在一楼,爱老板的办公室在二楼,布置得古香古色,颇有闹中取静的意思。走进办公室看见人真不少,爱老板坐在大班台后面,在他对面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客人,后面沙发还坐着个精悍的男子,可能是客人带来的保镖。
进了屋,老孟和爱老板打个招呼,爱老板心情很差,只点了点头,都忘了招呼他们坐下。
主人不发话,客人不好自作主张,老孟站到了一个紫檀花架的旁边,欣赏花架上的盆景;小孟警官也站了过去,面无表情的看墙上的一幅青绿山水画;秦沧对盆景和山水画都没研究,只能看人。
爱老板还是那个样子,穿着经年不变的唐装,他的样子有些憔悴,显老。爱老板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来头,但他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显傲。两个人隔着桌子对坐,都不说话,显闷。
秦沧也觉得气闷,这两人不说话就不会有冲突,没有冲突他怎么“送人头”?这又不是游戏,送塔都找不到地方。
没办法,只能耐心的等,过了一会儿,爱老板点了一支烟,他对面的年轻人也炫耀式的掏出了一支雪茄,用精致的雪茄剪修剪整齐,慢条斯理的点燃。
秦沧稍稍有些迷惑,大班台两边的人仿佛并不是敌人那么简单,但老孟既然不说,秦沧也不想探寻,有时候无知一些才是聪明的做法。
又过了一会儿,秦沧都等得不耐烦了,那个年轻人才开口说话。他指了指面前的烟灰缸,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秦沧,鄙夷的说道:
“这里是该整顿了,一点规矩没有。你你你,把烟灰缸倒一下。”
秦沧还在兼职中,穿得是爱尔兰酒吧的员工服,客人指使他也没错,要是说话没那么难听就好了。
难听才好了,太客气了怎么找茬,秦沧心中一喜,就要走上去理论,但有人比他还快,抢先了一步。
“是啊,是我们唐突了。”
走上前的是老孟,他笑眯眯的把烟灰缸倒干净,又笑眯眯的走回来,秦沧气得翻白眼,直想扭头走人。
旁边的小孟警官看得想笑,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秦沧说“计划不如变化”。这两位一个想早点脱身,另一个想人情最大化,两个自己人都互相坑,做什么计划?
在这个回合中秦沧的功力稍浅,“送人头”的理由被老孟浇灭了,只能乖乖的等下一次机会。
继续等吧,一等就挺长时间,房间里的人还是都不说话,这种古怪的气氛让小孟警官都感到费解,不由得看向老孟。
秦沧也在看老孟,他也发觉不太对劲。一成不变并不意味着僵持,僵持就意味着没有交流,没有交流就不会相互理解。就像国与国之间断了外交往来,只是在边境线对峙,最后的结果多半是战争。
老孟的神情难得严肃,眼神深邃闪。他最了解内情,当然知道眼前的僵持代表局势在恶化,但爱老板不说话就表示他不想让步。
对面那位油头粉面的客人也不是废物,他装出一幅纨绔模样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在谈崩的时候耍无赖啊,达到这种层次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想要他让步也是难上加难。
“没办法,只能坑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