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中原地界最繁华豪奢的城池,也是吴越王朝的皇都。
宝华历元年十五岁的天武皇帝登基,任谁都没想到的是新皇甫一开始便清洗朝中反对自己登基的东林党人。广开科举,当朝六部尚书中,有三位是宝华四年进士及第的考生。以宽大胸襟任用南唐遗老宋焕青,任命张廷玉为内阁元辅,制衡各方实力,开三殿三阁,广取天下大儒。天武皇帝有豪言,赚的天下英雄尽白头。
宝华六年,吴越王朝分三路进攻北辰。三路大军,除中路军因内斗导致在大军前进路线发生矛盾被北辰金吾大将军王莽伏击损失惨重外,由兵部尚书方献夫率领的东路连下长河洲五座城池,斩杀北辰士卒五万,俘虏士兵更是多达八万四千人。而由北燕王春申洛率领的西路军更是一路北上连克孤雁洲,明珠洲和曲水洲,春申洛亲自披挂上阵率领三万火焰狮子军长途奔袭上千里,打的时任南院夷离谨的萧方佛一路北撤五百里,九万亲军撤到黄龙城时,只剩下三万。
后世史书中定会用‘文治武功’四字评价当今天子。
寿春,人间最繁盛的地方,天子脚下,灯红酒绿,花烟柳盛,自是不语。
城南挨着皇城根的十里铺胡同里一所别致的四合院里。
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闲坐于白兰树下。
夜风拂过,玉色花瓣似落雪扑簌坠落在石桌上的茶碟上。
文士轻捏几片丢入炉上的茶壶中,右手蒲扇摇摆,蓝色焰火升腾起伏,不一会儿茶水沸腾。茶汤入杯香飘满园,别是潇洒闲心。
忽的夜风大盛,白兰花席卷了整个别院,之后一个人影立在园中。
文士知道来人是谁,道了一声。
“你来啦。”
然后自顾自品茶。
来人从墙角阴影中走出来。
月光泻在她的紫色长裙上,纵情写意直至裸露在外面的皓足处才羞涩褪去。
来人正是琴公子。
一天跋涉,声音依旧平静。
“离开雪原,我亲自到燕云分署调查那个叫楚歌年轻人,进入档案室时正巧遇上了潜入其中的谍子。很可惜那人受了重伤逃走了,那个谍子应该就潜藏在燕州城内。那人还带走了一份卷宗,不出所料,那份卷宗上有关于那个不明来历的年轻人的资料。”
文士斟满一盏茶。
“你也累了,吃些茶吧。今年南唐新进贡的祁门大红袍。”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道:
“你看我又说顺嘴了,南唐已经没了,这是江左府进贡的。”
吴越王朝自战国七雄之争中一统中原后,地方行政设置上一直沿用南唐旧制,依次为府、州、郡、县。吴越王朝初定后,分天下为九府二十四州。
琴公子又道:
“我与唐揽月正式约战了,时间她挑,地点我挑。”
文士深邃的眼神望向她,手指在茶杯上轻叩。
对于自己的师妹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他并不恼怒,他以为这原本就是她的性格。朝歌署正是用人之际,即使他是朝歌署提调,吴越王朝仅次于内阁大学士的从一品大员也无能为力。
琴公子考虑了再三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个身份是我们朝歌署天师的年轻人与我对战时”
琴公子顿了顿继续说:
“使用了水月符。”
若要说这水月符,则还要从武道境界说起。
正道歌云:
凡人皆无情,遍寻柳暗径。
曲径通幽处,只为仙人行。
初等道台石,落叶过松龄。
湖光水月镜,道是家乡明。
这首正道歌表面上看似是一首思念家乡明月的思乡诗,实则蕴含着“道即是吾心”的道教哲理和凡夫为求证道长生化生为仙的强烈愿望。武道境界由低到高依次为无情境和仙人境因神秘莫测,成就者屈指可数则不入正道歌。
先说这“无情”一词出于释门公案“草无佛性”。一香客曾问赵州禅师。草能成佛乎?禅师答,无。六祖慧能印心时,那句“风不动,幡不动,仁者心动”道出了“有情”与“无情”的区别就在于属性“动”。若悟道跨过凡夫一阶则为“有情”,不能悟道则还是凡人,是为“无情”。世间行走在江湖的侠客或者征战沙场的将军武功不俗,却也不过是无情境的武夫。无情境也被很多江湖武夫成为凡人境。
无情境的划分效仿王朝九品文官制,由高到低分为九乘,最低刚入门的武夫是九乘,最高为一乘,三乘之上一乘之下,因为临近仙人境又称为小宗师。楚歌就是二乘水准的小宗师,但凭他刚刚满二十岁的年纪就能达到此境界也是世间少有,天赋异禀可见一斑,要知道寻常武夫一辈子也只是个五六乘的实力境界。
像楚歌这样天赋异禀之人,大多被大宗们藏匿起来,等其修炼大成之后,便在天下行走之后则会名动天下。天尤山的唐揽月如此,郢楚剑池的宋倩也就是楚歌母亲当年也是如此,东海龙宫如今扶摇榜上排名第一的青年俊彦孙山根式如此。
进入仙人境则是一个飞跃,好比鲤鱼跃龙门,成为世人眼中好比仙人似的人物。
水月符则是琴公子的老师徐夫子一朝悟道,由儒入道,由凡入圣,在南山茅草屋里夜观天上繁星,悟得天地至理所画。夫子三十年庸庸碌碌,却一朝踏入仙人境界,那水月符是独创,撰写在《逐道行》,因缘际会只传给了一人。在有心人看来即是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他。
那首证道歌正是夫子悟道后所作,被世人广为流传,甚至江湖上还有传言说,因为这首证道歌参透其中隐藏的功法成为一隅枭雄的。
夜风更劲了,一盏灯笼中的灯火被吹灭了。
花雨漫天,两人立在其中默然。
哒哒
手指重新轻叩茶杯,文士道:
“老师还在书院吧。”
他在确定一件事,当然他心中早已有答案。
琴公子没有回答,并且将眼底中一丝神伤还有对眼前男子的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惋惜掩盖地很好。
“天尤山呢?”
“飘渺已经知会了中行不破。”
“天尤山想分化我们与军方的关系,可惜一个小小的中兴不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不用再查那个叫楚歌的天师了,在燕云敢公然向我们朝歌署的人叫板的人,除了那座燕鸣山上的人还能有谁?。”
琴公子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念叨道:
“楚歌楚歌春申楚歌不可能不可能呀“
琴公子跟随书院徐夫子修习儒家六艺十数年,养气功夫自然不错,但这时她满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