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贵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当望见远处山坡草地上躺着的那个年轻人时,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了。岳子梅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顿时了然于心,微微叹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王雄贵是个桀骜不驯藏不住话的人,他哼哼唧唧道:
“岳老哥,知道几天前洪书文他们为什么和八竿子打不着的雀薛军那边儿起冲突吗?”
岳子梅心底里清楚,依旧望着那个躺在草地上翘着腿并不参加燕卫营训练的年轻人。
王雄贵是个大老粗完全不会察言观色,以为面前校尉大人只关心军务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继续道:
“就是因为他。雀薛军那边有几个王八蛋说咱们燕卫营和州里的驻军是一路货色,成了那将种门庭聚集的老鼠窝。你说这咱能忍吗?你是校尉你自然清楚咱们燕卫营个个儿郎的实力,放到其他的边军里一个打十个还是我们谦虚了。甚至和那火焰狮子军里出来的人都能打得有来有往,甚至王爷的亲卫军里还有几个甘愿调转到咱们燕卫营的。虽说咱们是王爷家那个不成器的嫡长子的亲卫营,但放眼整个燕云边军,谁不知咱们燕卫营是铁打的军伍。要不是有这一帮子兄弟在,老子才不愿意在这燕卫营给那个无良的小王爷当亲军,早他娘到地方部队混个将军当当了。你说王爷当年南下征战时多么威武,怎么就生了那么一个不成气候的”
“王雄贵,我谅你是不知轻重,你再敢说下去,小心我军法处置你。”
王雄贵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被常年风沙吹的干瘪的嘴,干笑道:
“是我不知死活了,我掌嘴我掌嘴。”
随后王雄贵看着那个在草地上优哉游哉晒太阳的恶心身影,他忍不住又说道:
“要知道能进咱们燕卫营的士卒可是都一顶一的好儿郎,将种门庭家里出来的混账玩意儿怎么可能出现在咱们营里。岳大哥,你是咱们燕卫营最大的官儿,你给俺说道说道,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头儿,竟然能来咱们堂堂亲卫营混日子。你说他那么长相长得娘里娘气的人哪像当兵打仗的,去像兖州这样的地方驻军混军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怎么咱燕卫营也开始掺沙子了。我可真担心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呀。”
岳子梅声音冷淡道:
“我也不清楚,我一个小小校尉哪清楚那些大人物们的意思,只是那小子能来咱们燕卫营,是王爷的义子云州将军白尺虎亲自点的头。既然是白将军推荐来的,说不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雄贵哈哈大笑道:
“岳老哥,你可拉倒吧,就他那样的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他要是真在校武场上有两把刷子,我我把我这枪头儿给吃喽。”
岳子梅声音略微低沉道:
“不管怎样,少去招惹他。这些纨绔子弟们没别的本事,在利用家族背景报复人方面可都是江湖高手,小心你一个副尉被人家身后的大人物给活活玩儿死。”
王雄贵望着那边山坡上,出现了洪书文他们几个的身影,他嘿嘿一笑道:
“岳老哥,这话对我说也没用,而且也晚了。”
王雄贵眼神中忽然焕发出刚才没有的神采,翻身上马,岳子梅问他干嘛去,只听他说:
“岳老哥今天有好戏看了。”
岳子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却说在东面斜坡草地上躺着的年轻人正在享受这难得大好天气,犹有闲情逸致晒太阳之时,忽然眼前一黑,原来是几个彪形士卒挡了住了阳光。这年轻人也不恼怒,笑道:
“几位军爷这是何意呀。”
四人中很明显是领头人物的汉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我叫洪书文,因为平常比试演练最不要命给人起了个‘拼命三郎’的称号,不知眼前这位。”
说到此时,名为洪书文的边关士卒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不屑地一撇道:
“不知眼前这位小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呀?”
洪书文说完,身后那几名士卒哈哈大笑,眼神中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鄙夷神色。
这个长相俊秀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被这帮子大老粗嘲笑也不以为意,开口道:
“在下名为楚歌,不知几位军爷有何贵干呀?”
洪书文冷笑道: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知道这儿是干嘛的吗?”
正是春申楚歌的年轻人故作讶异道:
“这里不就是沧浪山王府里那个小王爷的亲卫军燕卫营吗?至于是干嘛的,我想几位军爷比我清楚。”
洪书文气急反笑道:
“哟呵,你小子倒是明白事理。那你还不赶紧滚出燕卫营,我燕卫营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滥竽充数。”
春申楚歌依旧不恼怒,不知情况地问道:
“军爷这你可就难为小的我了,我来这里是投军入伍的,难道你们燕卫营就比别的营稀罕,不让我从军入伍,天地下没这种道理呀。”
洪书文冷声道:
“就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投军入伍?我说你是不是看演义小说看多了,幻想着自己成为那羽扇纶巾的儒将?你不知道我们这儿是干嘛的,我来告诉你。我们这儿是杀人的集中营,谁想当老大就要看谁杀的北辰蛮子多。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干嘛投军入伍,我看你还是来这里给北辰边军送军功的吧。就你这样的,上战场能不打哆嗦我就谢天谢地了。”
洪书文说的是唾沫四溅,春申楚歌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依旧不温不火道:
“原来堂堂燕卫营的士卒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能耐,仅仅是从表面身体强壮与否来下结论的呀,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洪书文一行人哄堂大笑,觉得这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真是有意思。洪书文笑得眼睛都开始流泪了,只听他说道:
“怎么听这位小娘的意思,要和我比试比试?好,你用上你那绣花用的佩剑,我赤手空拳,哦,不,我让你一只手,你要是真能打赢我,我用我这个月饷银去云州州城有名的青楼添香招请你喝花酒,就算请你为那小娘开苞小爷我也出的起。”
正中春申楚歌下怀,他一脸惬意道:
“好呀,既然洪军爷说了,那我奉陪到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