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池凉简单的答应,深沉的眸子看似波澜不惊,心里的波动却是惊涛骇浪不露言表。
余生从阁楼上拿了一些衣服下来,这些衣服款式虽然不老,却也是几年前前一个委托者目标,所留下来的物品。
反正对方没用过,余生便到楼上将这些衣物都拿了下来,其中还有鞋子。虽不知这鞋子合不合脚,但她都统统拿到了池凉面前。
“去把这些换了吧,更衣室在左边。”
池凉诧异的接过这些衣服,脸上一阵徘红。他一开始就很尴尬,自己要在哪里换衣服,毕竟他的袜子上破了一个洞,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自尊,当着对方的面换掉鞋子。
接过衣服,赶紧朝着左边那扇小木门走去,整个人就像逃命似的。
午夜将近,屋里很安静,留声机放着舒缓的音乐,池凉不知道这音乐是哪个年代,他听不出来,毕竟也是第一次听那小提琴的歌声。
他透过铺子落地的橱窗,看向外面黑漆漆的世界,他敢肯定,这和他进入的时候看到的环境是不一样的。
外面是一片黑茫茫,透过玻璃向更远处眺望是一片秃光了的树林,树林里面黑压压的,除了一条小小的石板路通向这家店,四周都宛若朦胧的仙境一般黑乎漆。
推拉门外招牌尖角上挂着一个铃铛,偶尔外面的风一吹,铃铛就会发出空鸣一般的声音,其实在店内也听得很清楚,但却不吵闹。
余生几个小时都坐在沙发上翻着账本,随后合上账本看了一眼,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那几米高书架的男子。
“早上你还要去上课?”
池凉闻言愣了愣,随即又点点头。
一个晚上他没有回家,可想而知,那在家里的养父会有多么暴躁,不过他也明白,养父只把他当成一条狗来养,即使丢了也不会报警。
不用回到那个家里,是他计划了两年的事情,如今这样轻而易举的脱离,让他有点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让他置身在一种半真半假的梦境中一般。
“不要,不要赶我走!”他害怕,即使面对这些奇怪的东西,他更害怕回到那个充满了咒骂声的家里,那里冰冷毫无温度,还有那间黑黑的房子,灯泡都是他自己想尽了办法迁进去。
余生一愣,终究是明白对面的少年,以为自己会赶他离开。
“楼上有空余的房间,累了的话你就上去休息吧。这几晚都没什么客人,我也要出去一趟。”
余生伸了一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后那本放在木桌上的账本豁然消失不见。
“老板你要出去?”阿诺耳朵灵敏的从内室窜了出来,主人平时呆在店里的时间就很少,好不容易可以看看主人,没想到这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跑出去。
每次都留他一个人在店里胆战惊心,害怕主人一出去永远也回不来了。
“嗯,明天早上,送他到学校门口即可。”
“是!”阿诺赶紧点了点头,陪送着女孩出了门。
推拉木门打开,阿诺赶紧将插到门口红色的油纸伞,递了上去。
接过红色的油纸伞,伞的表面没有任何的装饰花纹,走到店外,挂在店铺上角的红灯笼将一大片的地面,照得通红。
就连她白色的裙子也泛着红色的晕光,余生瞧了瞧被大半个黑云遮挡住的圆月。
又是一月满月,这时候的恶灵和鬼怪最苍狂,她要去尸地里察看一番,毕竟这座城市有几座山头都埋藏着大量的尸体。
“月圆了,你去把供坛上的香点上吧。”
“好!”阿诺面色有些担心的回应着女孩,连忙点头抬起头时,站在他跟前的女孩早就化成了一抹烟,消失在了黑暗中。
池凉呆立的躲在推拉木门后面,他刚才的的确确看见那个女孩儿以撑开伞,整个人连带着红伞就变成了一坨白雾,随后风轻轻一吹,便不见了。
阿诺一转身就看见那个男孩傻愣傻愣的躲在后面,瞬间一股不舒服的气息就飙升。
“看什么看,我跟你说,像你这种普通人类最好不要离开店太远,靠门边有时候也会有危险的,看你哪天被鬼魂抓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被没好气的吼了一顿,池凉先是僵了僵身体,不过很快就舒缓了,阿诺说话的声音的确有些刻薄,但也是合情合理。
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还是谨慎为好,毕竟这些东西,都不是他所能理解和认知的范围。
……
月亮当中隐藏着大量阴气,这个时间段树妖妖精都可以突破阶段成精,但如今这个世界,能修炼成精的妖怪也是遥望不可及。
凌晨三点,繁华的街道上,仍然会有一些车辆急速开过。
但大多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除了ktv酒吧这一类通宵营业的地方。
余生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何况这倒在她跟前的人,还是前不久对着自己恶言恶语的红发刀疤男子。
余生弯下腰,仔细瞅了瞅那被打的浑身是血,腹部还被捅了一刀子的人。
鲜血源源不断从那伤口里冒出,大半个白色t血都被染红了。
“你叫什么名字?”余生瞧见对方眼皮子在跳动,知道这个人还没有死,就算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任务目标之外的人,生死与她毫无关系。
她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怨气的学生,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可那股意志力强撑着他的身体活着。
梁凌睁开被鲜血染红了的双眼,依稀觉得那白色的女子有些熟悉,浑身的疼痛使他眼前晃悠,根本无法看清正弯着腰,问自己话的人。
口齿不清,却一点点发出求救:“救,救……救我……”
余生能感觉到四周过路的人急急忙忙躲开,远处的一家ktv离这条巷子并不是很远,偶尔也会有路过的情侣,看着地上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但他们都是发着尖叫和惊恐的逃开,生怕惹上是非。
她摆着怜悯的神态看向男生,这个人在池凉的生活中有着极大的作用,池凉生活中少不了会被这个人欺负,也差点让对方走错了路。
若这个人提前死了,对她来说岂不是一件好事,池凉至少少了一个欺凌他的人,生活会过得安逸一些。
她光是这样想着,就觉得没有必要救脚下这个人,收回弯着的腰,转了转伞柄,正打算抬脚离开。
那双血淋淋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脚,那双手紧紧的抓着,似乎害怕面前的人离开。
“救……”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晕倒在地。
余生凝望着那个人看了许久,都说除了快死的人能够看见他,除非她经过同意,只要打着这把伞,普通人都会瞧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