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风拂面,夜色浮动,月色似水,琉璃灯光。
四年了,周行再一次踏上这熟悉而陌生的土地——岚夏城。看着这记忆中的地方,周行显得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回到这里干什么。四年的山野林泉生活,几乎令自己忘记了所有,突然身处这夜色妩媚的大城市,周行有些恍惚,但是双脚不曾停过,因为对这里的记忆早已融入血液之中,这辈子都无法忘却了。
远离了林泉,身临都市,离开了雅拙,身处繁华,告别了静谧,位于喧嚣。
走着走着,金黄的灯光射在脸上,很是刺眼,侧头看去——金福大酒店。周行记得,这是一家大型连锁酒店,早些年前就已经遍布华夏大地,现在怕已经是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
暮色早已笼罩岚夏城,人们似乎未曾意识到这一点,只因这环绕的灯光,但是周行常年的居于山中,对时间的把握相当准确。习惯告诉他:时间不早了。他心想:“即便今晚回到那里,也没时间收拾了,暂且就住在这里吧。”这样的想法定了下来,周行便朝着酒店走去。
周行住进了酒店十七楼的豪华套间,只是因为不巧其他的套间都住满了。在付款时,酒店的前台是一脸的惊讶,一个穿着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朴素的人,居然住得起豪华套间,而周行拿出来的那张黑卡更让他们意外。
进了房间,周行放下黑色背包,脱下深蓝色的外套,俯瞰这曾经生活的都市,这华夏大地上最大的城市。四年,对一个现代化城市来说,变化是巨大的,已经有很多地方不认识了,有些地方虽说熟悉,却也不敢肯定了。
“师傅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走了呢?”这是缠绕了周行一天的问题,看着这一望无垠的大都市,周行再次自问道。依旧没有答案,只能自己去揣度。
平下心绪,周行进了浴室,温暖的热水冲走了满身的尘灰。周行一身轻松的上了床,然后盘膝而坐,开始了他早已习惯的事——打坐。
四年的道士生活,让他养成了这个习惯。他开始想离去时师傅说的话:“下山去吧,生活两年,若那时你仍然想回来,那就回来。不要问为什么,你只需记住:‘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即可。”山林泉壑,一气三清,三生万物……周行想着这些年所习得的诸多,心绪反而难以澄澈,神思也难以清静。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周行无奈的睁开了眼,却发现红蓝的灯光在楼下闪个不停,往下望去,警车,消防车,急救车一个不少,那些人更是严阵以待,围观的人群被堵在警戒线外,数不清的闪光灯,所有的人无一例外的都向上看着,这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扰了,请问这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周行打开了房门,向正站在走廊上的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问道。
“思雨绮要跳楼,你不知道吗?”
“思雨绮?”周行哪里知道这是谁。
“对呀,够意外的吧?今晚这里住的可都是她的粉丝,希望可以见她一面,却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几个女生听说跳楼这件事,刚刚是哭的死去活来,你看现在还梨花带雨。出了这么大新闻,我说兄弟,今晚可没有白来……”
“谢谢了”周行不待那人话说完,就关上了门。
“真是个怪人,这么大的热闹都不看”青年埋怨道。
周行打开了窗户,探身出去,向上看去,勉强能看见一点点风中飘荡的衣袂。周行想了想,又朝下看了看,然后便爬出了窗户,站在十七层的窗外,人紧贴着墙壁,这脚下的“小道”只有巴掌宽。
楼下,众人看着大楼上的思雨绮,只觉得又惊又奇,她自出道以来广受喜爱,从未有过绯闻,凭借其可爱靓丽的外表和温顺的性格被广大歌迷冠名为甜心公主,所在公司更是视她为最后要的艺人培养,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跳楼。
就在这时,人们发现在思雨绮下面两层处,一个男人探出了身子,然后随即爬到了窗外。
“那个人干嘛呀?”
“该不会是歌迷跟着殉情吧?”
“真是什么人都有”
……
“老王,那是你的人吗?”一名警察对旁边的一名消防员说道。
“不是呀,我还以为是你的人呢。”该不是他也要跳楼?”那名被唤作老王的消防员回答道。
“凑什么热闹,这不是添乱吗?拿喇叭过来!”
“方队,喇叭。”
“老王你们的气垫好了吗?”
“正在打气,马上就好,一定要拖住。”
方泽涂清了清嗓子,喊道:“上面的人,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身在十七楼的周行哪里听得见下面在喊什么,即便听清楚了,他又哪里会去理会。他转过身子,侧身是窗,往前走了几步,步伐轻盈,面色正常,毫无紧张之色。约至思雨绮正下方时,周行抬头看了看,然后又朝墙体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轻提一口气,双膝微曲,左手并掌,三指点窗,双腿发力。
“那人在干嘛?他要往哪里走?”
“快看,他要跳了,他跳了!”
众人更奇更惊,瞪大了双眼,似乎他比思雨绮更加重要。
只见周行一跃过丈,身形似雁,越过一层,直达楼顶,与那在边沿的摇晃的思雨绮碰个正面,前一秒还在嬉笑,后一秒那笑容就僵住了,周行凌空左手一揽,便将那思雨绮抱住,随即下降,惹得众人惊叹惊叫。
他们证实了万有引力,随即就是重力加速的下降,不到一秒,下降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按钮,只见周行右手紧紧扣在那十七楼刚刚自己打开的窗户上。
众人瞠目结舌,除了惊叹,几乎忘记了所有,还有人紧闭着眼睛,完美了错过了这骇人的一幕。
周行将思雨绮抱回屋内,只见她那迟滞的笑容再次展开,说道:“真好玩,真好玩,再来一次。”一看就知非是常态,周行嗅了嗅气味,并没有酒味,再看她的眼中有着不该有的血丝,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吸毒了,但是见她皮肤很好,白皙而有光泽,脸上并没有一丝的病态,具看来体的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周行右手在思雨绮的脖子上一按,就见她马上瘫软下去,没了前一秒的兴奋劲儿。周行从背包中掏出一个木盒,盒子里是道家用来醒神的药丸,为她喂下一粒,然后又按住她的百会穴,一分钟不到,思雨绮便恢复了神志。
恢复了神志的思雨绮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露出了惊恐之色,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你刚刚在楼顶很兴奋,差点就跳楼了,你好像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还有,这是我的房间,是我救了你。”站着的周行俯视着坐在床沿的的思雨绮。
听完周行的回话,思雨绮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然后打量了一下房间,确认不是自己的房间后,开始回忆发生的一切:自己练歌练累了,便打电话给前台要了能量饮料和咖啡,然后服务生就送过来了,在喝了饮料后不知怎么就有点头晕,后来的事情几乎不记得了,好像的确是去了天台,再然后,好像是跳楼了……难道自己被下药了?
“请问——这是——多少层?”
“十七层”
“是你——带我——跳楼的?”
“确切地说是我救了你,应该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想一想好像是这样,思雨绮说道:“姑且相信你所说的,你叫什么名字?”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要是你说的话是假的,到时候那我连个人都找不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还有警察应该马上就要来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警察说吧。”
“警察怎么来了,你打的电话?”
“你在上面亢奋了近一个小时,另外你好像还很有名,想不被发现都很难。”
“什么叫好像很有名?”思雨绮随口一说,其实也不想和周行纠缠这个问题,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过警察这一关,万一那是毒品,那将是漫天的负面新闻,虽说自己是被下药的,但那始终是自己的片面之词,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思雨绮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她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来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思雨绮再次问道,语气显得急迫。
“周行”
“我刚刚在天台干嘛?”
“好像是唱歌。”
思雨绮再次思索了几十秒,自言自语道:“这样应该就可以了。”“麻烦你一件事情,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只管应声就可以了。”
周行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门响了。周行打开了门,果然是警察来了。思雨绮同时赶上前去,将周行挡在身后,待警察进来后,思雨绮一个人向警察解释着一切,周行偶尔应和几句。
“思小姐,周先生,感谢你们的配合,打扰了,下次请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临走前,跟在方泽涂后面一位年轻的警察,拿出一本本子,小声对思雨绮说道:“思小姐,我是你的歌迷,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思雨绮笑着答应了。
待送走警察后,思雨绮打趣道:“怎么样,需要我送你一个签名照吗?”
“不用了,我要睡觉了。”周行果断的拒绝了。
一向受欢迎的思雨绮哪里遇过这样的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怎么不识趣。”
“我今天赶了很多路,累了,我要休息了。难道你赤脚不觉得冷吗?”
思雨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是赤脚的,何曾这么失礼过,不禁脸上一红,赶紧在房间的鞋柜里找了双拖鞋穿上,然后埋头冲出了门。
躺在床上的周行脸上不见倦意,双眼没有焦点,今夜的小插曲,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