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杀手的美学》 8.我是微希亚

    菲斯娜并非第一次迷路，洛基医生却总是在会找到她。

    搬来查尔斯市已经有一阵子了，之前为了黑市的邀请函，洛基医生一直很忙碌，都没什么空闲来陪伴他的女孩。

    最近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讨厌的红发男人也死去了 ，洛基医生打算久违的陪菲斯娜去市中心走走。

    不过，她要先吃药才可以。

    洛基医生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支纯黑的玫瑰送给菲斯娜，然后变魔术般的从手里拿出一颗红色的胶囊，放在菲斯娜眼前。

    “好女孩，吃了药我们下午去个好玩的地方。”

    菲斯娜对于吃药早就司空见惯，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乖乖的吃了药，她的记忆里，洛基医生和药几乎是绑定的。

    见到洛基医生就意味着要吃药。

    洛基医生在诊所门口挂了外诊的牌子，还在租车公司租了豪华车子，在下午履行他说要带菲斯娜去玩的承诺。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菲斯娜就知道，洛基医生想去的地点是城外的飞律比森林，每年洛基医生都会拜访森林里居住的范德文先生。

    她沉默着，看着手中黑色的花朵，黑色的玫瑰花瓣上没有杂色，那是一种纯然的，天生的无基质的黑，即使放在阳光下透视，也不会有光亮透出来。

    洛基医生侧目看了一眼他的女孩，嗯，不错，很乖，但是……

    她怎么穿了白色的衣服？洛基医生对菲斯娜的事情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菲斯娜，今天的衣服是自己挑选的吗？”

    “衣服？”刚刚吃了药不久，菲斯娜感觉有些不舒服，对于洛基医生的问题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重复了他的问题。

    “忘记了吗？”洛基医生轻声自言自语，随后安抚道：“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菲斯娜本来不没有放在心上，她甚至没有听到洛基医生在说什么，她看着手里的黑色玫瑰，感觉无比熟悉。

    一直到范德文先生的家里，菲斯娜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身来。

    范德文先生是个快要六十岁的老先生，有一片菜园，一栋房子，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孤苦零丁的老人家，事实上他曾经是世界闻名的精神科医生，用他的话就是人类的精神世界太肮脏了，所以才会躲到一个只有动物的简单世界里生活。

    范德文先生对洛基医生很冷淡，但是对菲斯娜却非常友好，主动问候她：“你好吗，菲斯娜，许久不见了。”

    菲斯娜从记忆深处挖出了有关于这个老头子的记忆，可是却没有与他打招呼的自愿，事实上，菲斯娜有一点讨厌这个老人家。

    洛基医生摸了摸菲斯娜的头，笑着说：“可能又忘记了吧。”

    范德文却一点也不在乎，他生平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人，这样的人精神世界非常干净，一点也不纠结。

    菲斯娜善忘寡言，记忆里一片空白，无牵无挂没有心机，当然亦在范德文喜欢之列。

    范德文用手里的拐杖打开门铃，洛基医生在身后护着菲斯娜，跟在后面走进范德文先生的房子。

    出于一个绅士对客人该有的礼貌，范德文先生泡了一壶不错的咖啡，用于款待洛基医生和菲斯娜。

    他把菲斯娜当做孩子对待，加了很多奶糖。

    菲斯娜如同往年一样，碰也碰未碰那杯甜度颇高的咖啡。

    范德文先生自己喝了一口，安逸的说：“哦。我竟然忘了这个丫头她没有食欲和味觉，真是浪费了我的咖啡。”

    洛基医生赶紧捂住菲斯娜的耳朵，不满的说：“范德文先生，请您不要在菲斯娜面前提起这些事。”

    “哪些啊？”范德文不放在心上的说：“难道是指她身体的那些事情吗？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说了她出门就会忘记了，你要相信我的技术。”

    洛基医生非常相信范德文的技术，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受他的气了，可是，谁也不能让菲斯娜难过也是他的原则。

    菲斯娜被捂住了耳朵，她很不舒服，困惑的偏头看着洛基医生和范德文，不知道他们说的话什么意思。

    洛基医生严肃的说：“那也不可以！”

    坚决的，不可以！

    范德文先生挑眉。

    洛基医生重复道：“不行！”

    范德文只好妥协：“好吧，其实她的听觉那么发达，你就算捂住了耳朵她也能听到。”

    洛基医生只当做没听到范德文的话，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

    ………

    范德文先生的房子比他的人纠结，他不喜欢他的工作，退休了之后却在房子里装修了一间医用的工作室。

    喝完了咖啡，范德文就开始干正事了，他打开自己的工作室，然后带着菲斯娜走了进去，将洛基医生关在门外。

    “你知道我的规矩，不允许偷听，不允许偷看，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催眠她，但是你也要守我的规矩，否则我可不知道小恶魔的枷锁会不会永远牢固。”

    恶魔若被放出，勇士安能袖手旁观，究竟是狠心屠魔，还是笑着纵容，洛基医生不愿做出选择，所以才会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催眠她。

    明明知道她多么渴望那些记忆，明明知道那些记忆才是让她即使苟延残喘也要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洛基医生不想也不敢让他的女孩想起那些回忆，用药也好，催眠也好，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只要菲斯娜能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即使现在满手血腥，一身淋漓又如何，只要他们还能在一起，就够了。

    ………

    菲斯娜走进工作室里，觉得这里的摆设和家具让她觉得熟悉，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体验。

    她的记性总是很差，记不起昨天的事情，上午的事情，或者是刚刚的事情，才是她记忆的常态。

    可是今天很奇怪，她还仍然记得上午遇到的钉子先生，而且对范德文的家里有熟悉的感觉。

    范德文让菲斯娜坐在自己面前，温和的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洛基那个小子从我这里离开可不到两个月。”

    难道这么快催眠就失效了吗？

    菲斯娜面无表情的看着范德文，对于他的问题，她什么都不记得，也无话可说。

    “哦，问你是我的失策。”范德文敲了敲自己愚蠢的脑袋，问一个常年失忆的女孩过去的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菲斯娜打量着房里的摆设，轻声问：“我来过这里？”

    “你当然来过，还不止一次呢。”范德文先生找出一个针筒。

    给普通人催眠，只要拿一个钟摆的吊坠就可以了，但是给菲斯娜这样一个常年受各种药物影响的人来说，只有大量的安定剂才能让她陷入假睡。

    “你要给我打针？”菲斯娜对针筒也不算陌生了，虽然她很少打针，可是洛基医生常常给其他人打针的。

    啊嘞……她很少打针吗，那为什么会有那些记忆……

    “……手臂给我，三十度还感冒了。”

    “喂喂喂！实验体1356号！赶快把手伸出来！还要再说一次吗……”

    “给1356号用d54，排异反应已经过了……对再打一针。”

    谁？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给她打针，她生病了吗？实验体1356是谁？

    维希亚……是谁？

    菲斯娜痛苦的双头抱头，她看到了好多奇怪的东西。

    巨大的门，茂密的森林，黑暗的夜里，悬崖，谁在和她说话。

    还有……好多医生，他们在干嘛，为什么要按着她，为什么要打她……

    “啊啊啊……！！”

    随着这声痛苦的叫声，范德文把镇定剂推进菲斯娜的血管里。

    用量不小，少女很快就陷入了假睡状态。

    ………

    催眠开始。

    “我是菲斯娜·米兰达。”范德文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这样念到。

    沉睡的少女无从回答。

    范德文又重复念到：“我是洛基医生的妹妹，我们相依为命，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不是因为钱而杀戮，也不是在利用我。”

    沉睡中的少女低声回应：“我是……维希亚……”

    不不不，这就错了，范德文挑眉重新来过：“我是菲斯娜，我是菲斯娜，我是菲斯娜，我是洛基·米兰达的妹妹，我们相依为命……”

    “我是……菲斯……维希亚……”

    她还是说不对，维希亚是谁，范德文无从得知，但是他猜，最近这个维希亚一定对菲斯娜影响很深，导致她的自我认知出现了错误。

    范德文只好又重复了多次。

    催眠快要结束的时候，范德文已经感觉非常累了。

    他看着假睡状态的女孩，她现在就和一个机器一样，被灌输了洛基想让她知道和认同的事情。

    醒过来之后就会像只刚刚出壳的小鸟一样，非常依赖洛基，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

    洛基让她去杀人，她就去杀人，为洛基赚到数不清的钱，还被他掌握在手心里，一辈子也逃不开。

    范德文不是第一次给菲斯娜催眠，回忆起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简直狼狈的不像样子。

    要从哪里说起呢，那天下着雨，门被敲响的时候，他只是抱着做好事的心态去开门的，结果竟然看到了意外的东西。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么纤细的一个女孩子，被一条手臂粗漆黑的锁链紧紧束缚着。她光着脚，衣着也破破烂烂，长发漫卷却沾满了污迹，说不清楚是血还是雨水，或者还有眼泪，神情疯狂而又哀伤的拼命挣扎着，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无助的咆哮着。

    可是她仍然很美丽，像是被囚禁起来的天使一样，绝望又美丽是菲斯娜给范德文的第一印象。

    而后出于好奇给她催眠的时候，顺便也探知了她的精神世界，果然也如同她给人的印象一样，那么纯粹，可是又无比的绝望。

    几年来，但凡洛基那小子觉得她快要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就会不远万里的跑到他这里来，重新让他催眠菲斯娜。

    范德文一直把这件事情，当做自己职业生涯里的最后一次预约。

    但是，看着这个无辜的少女沉睡的样子，范德文忽然觉得累了。

    这个世界究竟该是什么样子，不是范德文能够决定的，菲斯娜该拥有怎么样的人生和过去，也不该是洛基和范德文做决定的。

    范德文静坐了片刻，温声说道：“如果我三天之内见到了血，那么就是我会知道，洛基医生催眠了我，我是微希亚……”

    言灵的枷锁是恶魔的囚笼，欲｜望泯灭了医生的良知，精神科医生在最后埋下了火红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