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小女子不痴情》 16.十六

    众人寒暄几句，便纷纷落座。孙策夫妇居中，杨戬、寸心一桌，周瑜夫妇一桌，分座两侧。顿时，把盏敬酒之声，响成一片。酒过三巡，却见孙策起身说道：“伯符今日与两位贤弟把酒言欢，甚是高兴，兄长想舞剑助兴，不知两位贤弟意下如何？”周瑜闻之哈哈大笑，说道：“那自然好了，既然兄长有兴，那贤弟就抚琴作陪。”说完，一摆手，家丁早就摆好了桌子，拿来琴放在上面，周瑜坐定，左手轻触琴弦，右手随手一拨，声音清泠高远，果然是一把好琴。寸心见状轻笑一声，低声说道：“我听说他善音律，更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今日竟能有幸听到，实在是欣喜不已。”杨戬听后脸色微变，迟疑一瞬，问道：“当真如此？”寸心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抚琴的周瑜，抿嘴一笑，“那是自然。”

    这时就见孙策那剑舞的是飘逸灵动，却又疾劲狠猛，一招一式变幻纷繁，迷人眼眸，可以说是高贵之中别呈险象，高雅之下暗藏杀机。而那琴声汪洋恣肆，一时如穿云裂石般的高亢嘹亮，一时婉转细腻，如人婉婉倾诉衷情。寸心听后不禁如醉如痴，遂取箸击打亲面前的盘、盂和钵等物，时而清脆，时而厚重，与那琴声倒也相得益彰。见状，杨戬淡淡一笑，便掏出怀中的玉萧吹奏起来，那萧声清清淡淡，穿透过来，飘渺如烟，瞬间三音合一，恰到好处。

    见到这里，孙策不禁哈哈大笑，剑势渐慢，郎声喊道：“大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为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说完将剑递给乔靓，随后举杯说道：“哈哈，痛快，痛快，两位贤弟请。”

    正在这时，却见一人匆匆跑来，对孙策耳语一番，孙策听后勃然大怒，一把将酒盏摔落地上，怒声道：“一个小小的许贡，竟敢上书皇上，要召我回京，想意图害我。实在可恶。”说到这里，他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攥拳，暗自思量片刻，便冷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杀了他。”说完，便厉声对来人立刻去办。这时周瑜上前说道：“且慢，伯符兄，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倒不如寻人将此事抹平后再做打算。。。。”未等他说完，便见孙策轻声哼道：“公谨多虑了，我堂堂的候爷难道还怕那许贡不成。他仗着三寸不烂之舌，竟胡言乱语，蒙蔽皇上，若不是念他朝中老臣，本侯早就血溅许府了。”

    “我知道你恨她，但何必急于一时呢？不如我们上奏皇上，由他处置不是更好吗？”周瑜劝道，“杨兄，你认为呢？”

    “周贤弟所言极是，”杨戬点头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伯符兄何必为了质气而做出傻事，不如从长计议才是。”

    “我心意已决，两位不必再言。”孙策一摆手，那人便退下。接着他微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们继续喝酒。”一时之间，无人再言语。

    傍晚，夕阳斜下，西风吹过，四周的草木婆娑起舞。寸心从后院出来，却正碰上杨戬，寸心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如何？”杨戬点点头。

    一路走来，只见苔浸石径，伸入古木森森；拱桥卧波，度入荷塘深处。数廖朱阁横斜疏影，竹林处仍有鸟雀流啭。寸心笑道：“不是说要剪灯夜话，怎么这么早便散去了？”

    杨戬淡淡一笑，“朝堂之事繁忙，我也不好打扰，便告辞离开了。”说着他眉心微微拧起，“孙策、周瑜都是当今英才，与之相识确实是一大幸事。只是那孙策锋芒太露，行事又过于草率，只怕日后会遭大难。”

    “那周瑜周公谨又当如何？”寸心轻声问道。

    杨戬蹙了蹙眉头，却一瞬又平静下来，说道：“周瑜年少美才，胆识过人，确实是贤能之人。”寸心听后点点头，“如你所言，倒是可惜了乔大小姐。不过那乔婉看来倒是有福之人。”说着，她望着他，面上渐渐浮现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两位乔小姐温柔贤淑，真真是个妙人，我也是自愧不如。。。。。”

    她话音未落，却听杨戬淡淡说道：“你也是极好的，又何必自惭形秽呢？”寸心听后，诧异的看着他，只觉得心中好似一缕缕金色阳光照进来，人顿时也明媚几分，不由微笑起来，而杨戬被她笑的心头发软，突然想起了曾经品尝过的花酿，灼烈中带着清香，一缕缕侵入心田。

    “那若你如孙策二人位于庙堂的话，又当如何呢？”寸心再三犹豫，还是问出那句话。却又见他面露出有些不悦的神情，便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也不用非要回答？”

    杨戬沉思片刻，说道：“我以为上位者要恩威并施，若臣服于我，就施以恩惠，同时又以武力和惩罚对于叛逆之力。但也要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才能未战而庙算胜。”寸心见他眼尾斜挑，黑眸中流光四溢，神采夺目，明明是一直熟悉的面容，可寸心却觉得他的身上莫名多了一丝凌厉而强悍的气势，让她不由轻轻皱起眉头。她沉吟片刻，说道：“杨戬，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但若有可能的话，我还希望你不要上天做官，远离庙堂，自在的在灌江口生活。”

    杨戬听后顿时怔住，随后，目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良久才道：“我答应你。只是。。。。。”说着，他上前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寸心一惊，不觉挣扎了一下，却听他轻声说道：“寸心，我们回灌江口吧，我只想你能陪着我。”寸心并未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心里暗道：“天道不可违，只怕前世和今生你对我的承诺都无法实现。”

    后来，两人告别孙策等人，继续游历。再后来听说孙策狩猎之时被许贡家丁暗算，死于非命。这是后话，无须再提。

    时光如梭，两人结伴游历百年（唐朝）。待杨戬送寸心回西海后，便驾云来到灌江口，却见一人正等候于他，不是别人，正是王母。只见她含笑看着他，说道：“杨戬，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上天当司法天神。。。。。。”

    未等她说完，杨戬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垂下嘴角，冷冷说道：“娘娘，还是请回吧，杨戬不会答应的。”

    王母没想到他如此直言不讳，心下暗惊，脸上的笑依旧完美：“杨戬你肉身成圣，并非池中之物，如今天赐机缘，你又何必拒绝，苦守着这灌江口呢？倘若你随我上天，即可一展宏图，又可造福三界，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见杨戬垂目未说话，遂想到什么，便笑道：“杨戬，你何必一口就拒绝呢，还是想好了再说吧。”说着，她仿佛无意的说道：“西海三公主。。。。。”杨戬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她，“你敢？”王母轻笑一声，“本宫会在瑶池等你的。当与不当你且考虑清楚。”说完闪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杨戬紧皱眉头想着心事，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身影，“你必须去。”杨戬猛的回首望去，竟是师父玉鼎真人。

    只见他神色严肃，几步便来到眼前，说道：“徒儿，这司法天神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杨戬闻之不禁愣在那里，半晌才叫道：“师父。”玉鼎看了他一眼，轻叹道：“你以前曾问我天意和天罚之事，如今让我来告诉你。你是仙凡之子，是天道的异数，本不应存活，却被三公主所救，因违背天道，所以你应受的苦难都由三公主替你所担了。。。。。。”

    “此话怎讲？”杨戬脸色变了数次，冷声说道。

    玉鼎真人说道：“为师听天尊所言，三公主嫁你千年，却一朝和离，后替你顶罪，押于西海深渊，最终魂飞魄散。”杨戬脸色大变，大声道：“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唉，”玉鼎真人长叹一声，“这便是天意。如今你与三公主未成夫妻，自然不会有和离之事，这便有了天罚之说。”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未将那句“你是天道所选之人”说出，接着他抬起头，看了杨戬一眼，想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遂又道：“若说化解也不是不行，那就是你上天做司法天神，而天罚可由你每五百年替她所受，待。。。。。”他未再说下去，杨戬沉思片刻，随后神情清朗，说道：“好，那我答应便是了。”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玉鼎真人听后摇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唉，我的傻徒弟。”

    临上天的前晚，杨戬来找寸心，“明天我就要去作司法天神了，我可以跟你说会话吗？”寸心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去吗？”杨戬苦笑了一下，“天道如此，我又怎能违背？不过在我离开时可以再拥抱你一次吗？”说完，他伸开手臂，寸心听后鼻子一酸，以前的事全部涌上喉头，略有哽咽地道：“好”杨戬一下子抱着她，轻声说道：“以前是我太笨，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说什么都迟了，但寸心，我只求你好好活着，幸福就好。”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寸心抬起眼眸,却已是泪流满面，“杨戬，不如我们打赌，看谁活得更好，如何？”杨戬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相拥，那一刹那时光仿佛早已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