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d的秩序一向是有序的。
精英的生活繁忙,苏北简要概括了一下。
每天总有两个过劳的心梗。这就是惨淡的人生。
五一节把南江推入了雨季,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三天。
林西没有休假,苏北忽然就忙了起来。
因为南江第一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出了事故,死了一位急诊大夫。
南江郊县多山,120接到急救,是一个产妇难产,首先是路难行,再者义县偏僻,医院医疗水平有限,都不愿意出车的,但去还是要去。
回程的时候遇到山体滑坡,车翻了。
病人没事,随行护士断了四根肋骨,司机重伤,大夫当场死亡。
人们轻易的又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病患攻击,对医院批判。
“医院已经拿出解决方案了,那个护士是个临时工,从手术室出来就给转正了,工伤医疗,赔偿费。重点是那个大夫,有两个女儿,一个大学快毕业了,一个还高中。医院就说把两个孩子工作都解决了。这本来都谈好了的。”
苏北说着,又倒了一杯茶。
“然后呢?”
林西难得有兴趣,多问了一句。
“可是忽然就变卦了,那大夫家是农村的,媳妇也刚来市里没多久,现在男人没了,家里有个大伯叔叔,不知道给灌得什么迷魂汤,忽然就开始跟医院闹了。天天扯个横幅,我们大半月的工作算是泡汤了。主要这个事儿出于人道主义我不能不管啊。”
“为什么要闹呢,我听说赔偿金挺高的。还把工作解决了。”
贺东南把手里的书放下,对林西招招手,拍了拍沙发旁边的地方,林西自觉的从餐厅挪过来,坐在他旁边。
等着苏北继续说。
“他那个大伯也有一个儿子。他意思是,他弟弟没了,以后那两个闺女就是自己的女儿了,医院既然要解决工作,就把三个孩子的工作都解决了吧。可怜那母女三个人,在家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大伯让怎么闹就怎么闹。现在市一院压根就进不来门,本来是烈士家属了,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舆论不断。今天文明办居然给我们公司发函让尽快协调。”
林西手里本来拿着一个橙子,贺东南顺手拿过来帮她剥好,又给嘴巴里塞了一个。
这事,林西不知道说什么,人性就是这样没有尽头。
“那个医生遗体回来的时候,我们局还去送了个花圈,当时觉得很神圣。这么神圣的一件事,演变到现在,尽是悲哀。”
“嗯。”贺东南照样惜字如金,他没有评论,也不发表感慨。
“表叔你不再多说两个字给我听听。”
苏北抢过贺东南手里剩下的橙子一口塞给自己。
“他没多余话,上次他们公司有一女的出了事进了icu,赔偿了几十万,本来人家有个爱人的,生生被家里人给拆散了,那女的就在icu里呆了半年孤零零死了。她娘家妈把那几十万独拿了。人为财死,活生生的例子他见多了。笑笑,也就你初入社会,还给我冒出个神圣来。”
林西觉得有点冷,雨没有停的预兆。
“许量能抓住吗?”
“肯定能。厅里都立了军令状了。我就这半天的假,你们也不知道给我说点阳光温暖的消息,都是生生死死,分分离离。”
林西休息过后就要回局里报道,她的警服就挂在门口的衣帽钩上。浸了点雨水,蓝色制服蓝色更蓝。
贺东南估摸着时间,准备送她回去。
“我叫滴滴打车。”
“送你。苏北太吵。”
苏北蹭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们两个卸磨杀驴是不是,谁把她接过来的。我就是够了,你们不好的时候我最痛苦,现在好了也欺负我。”
贺东南去车库开车,十分钟以后,她手机震了震,她知道贺东南出来了。“小北哥,我上班了。”开了门就几步路就上车了。
雨天,加之清明节的案子还没有结案,路上没有多少人,但贺东南开的慢且稳。
林西坐在副驾驶上侧过身子看他。
“看什么。”
“见你的时间太短了。不想浪费了,多看看。”
“嗯。那等你爸妈回去了,搬到我那儿去。天天看见。”
林西瞪大了眼睛,觉得诧异。“可以吗?”
他笑了笑,点头。“你愿意就可以。”
“愿意。”似是觉得自己太急迫,又斟酌了片刻。“表叔,那我和你住一张床吗”
“我家没有客房,卧室也只有一张床。”
林西有些脸红。头如捣蒜的点着。“嗯,嗯,那我要不要和我妈说呢?表叔,你不会再和我分开吗?你还会结婚吗?我意思是,我就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忙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
其实,到底主动权还是在贺东南手里。
“嗯。除非你想分开,如果以后你想结婚的话,我就去找你家里提。”
林西就看着贺东南的嘴巴一张一合,总觉得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反正意思都是好的。她只顾着笑。
警局门口不方便停车,林西撑着伞往里面跑,回身招手,又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贺东南开车往回走,也不知道林西所谓的有时间是什么时候。又想着是不是真的要去林家一趟,想了想老头子那张脸,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他开了车载,喂了一声。
“东南吗?我是延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