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多繁华,可烟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么闭塞和压抑,除了路更宽,更平。
想当然,出了一位副省长,别说给家乡修条路了,真的盖座庙都不稀奇。
林漓小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回来,但逢年过节父亲都是要带她祭祖的。
林家到她们这一辈没有男孩子,家里反而比较开明。
林建国是土葬,就埋在祖坟,背靠合陵山。
父亲一辈子都在和合陵打交道,因其辉煌,又因其毁灭。
坟前的松柏已成荫,原来过去这么多年了。
“爸,好久不见了。我回来看你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
记得小时候,爷爷带她和林西上山,林西问,“姐,山那边是什么?”
“悬崖吧,所以我们别翻过去,你别乱跑,小心掉下去了。有山就不怕。”
林建国去世后,林家的院子就拆了,没两年整块地皮归了国有。
在烟城,真的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林漓没有再去看林和平,看林西那样子就知道林家是真的过的挺好。
她要走了,并非所有人都坚强的直面惨淡人生。
执法者是最不该被舆论影响的,但监督机制的不健全与网络自由的不可控性让警察反而成为很多事件的推动者。
而我们的责任本来是保护与守卫!
性侵案林西没有继续跟进,市博物馆有个已经辞职的电工,在第一次排查后突然失踪了,现在出现在旬阳市,他们和地方派出所联系上,跟上了这条线。
蹲点了两天,凌晨抓着的人,连夜就审了。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警察同志,我没偷没抢啊,我什么都没干。”
“那你躲什么?好好交代!”
“就是,一年前博物馆更换过一起监控设备,我拿了点,外快。”
“说明白点。”刘超对付这种人对话方式随时变化,或安抚,或严厉,或诱导。
“就是有几个库房,有些监控摄像头是触动报警设备后摄像才开始工作。”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谁指使的?”
“缺钱啊!”
回答的很直接。
“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了,那阵子博物馆突然就换了一个供应商,他们来谈的时候,有个销售人员跟我讲这种报价低,但外观是一样的,况且我们博物馆的安防一直是不错的,很多监控存盘没几天就要覆盖,我觉得不会有影响。”
“上回问你怎么不说?”
“出了事我害怕,警察问话以后,我越想越不对就跑出来了。”
“那个人的名字你知道吗?”
“不记得了。但,当时是后勤处的程副处长介绍的人,他肯定知道。”
“程博楠吗?”
“是的。”】
刘超叹了一口气。
博物馆的监控他们搬回局里看了很多遍都没发现问题,问题是出在设备上。有些摄像头一直就没工作,就证明在某一个时间段,如果没有触发警报,根本没有监控记录。
程博楠这个人,四月底儿子考上研究生,暑假一到全家自驾进藏,中途出了车祸,无一生存。
但既然发现疑问,也是给他们侦查提供了方向。
林西到了南江刚过了10点,得了半天的假,回家休整。
她直接找贺东南。
“早上人没过来?”
李昭平有些天没见到人了,都是另外一个女孩崔子在。
“早上开会就没有到楼上来,不过刚小苏总打电话说他要来,老板应该也快回来了。”
林西点头。“你别声张,我吓吓他们!”
“好。”
林西进了套间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醒来听见苏北跟贺东南的声音,果不其然,他们并不晓得自己回来了。
“李昭平这事做的够犀利,把林西都扯上,绝对是没人想到你头上。”
林西突然止住脚步,或许她现在出去问问是什么事儿,所有问题也便到此为止了。
可她猜到了。猜到了她就想证实一下。
“嗯。不想让我爸注意到小西,只能把苏叔叔扯进来了。半真半假。”
“这是明目张胆跟秦家对上了。”
“悄无声息的损失一个陈恪生,对于孙平宁而言,连打一巴掌都算不上,但要是声势够大,他面子上定然不好看。可对秦家不一样,在南江,秦家连陈恪生都保不住,那孙副省长也就没有继续栽培的价值了。秦飞的仕途,也许止步于此了。”
苏北不以为然。
“听说纪委电话最近都打爆了,真是不敢见鸡蛋裂个缝,谁都来叮一口。”
林西是没什么政治敏锐性的,贺东南也一直不在这个行业里。他们之间讨论的话题最多也就是个民生新闻,原来他有那么大的志向,原来他心比自己看的长远多了。
“东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是贺家唯一的儿子,你贺伯伯自有安排,谈个恋爱的话,找个平常人家不是更和睦些吗?”
林西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想起来妈妈说的话。她摸了摸眼角,干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有个心怀天下的男人,不该自豪吗?
林西摸到手机发信息给贺东南。
贺东南起身。
“小西回来了,我去接她。”
“要不要一起。”苏北问。
“不用。上诉的话你不要出面了,找个稳赢不输的去打官司。二审再说。”
“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崔子没见到林西,觉得奇了怪了,出声询问。
“老板。林……”
“下午的安排都取消了。”
“好。”
林西十几分钟后跟着走出来,揉了揉眼睛。“崔子我睡懵了,他们是没回来还是又走了。”
崔子从抽屉拿出化妆镜递过去。林西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挺好,很自然,傻傻的。
“走了有一会。”正说着林西电话响了。
“表叔。”
“在哪儿呢?接你。”
“我过来四方找你,给你惊喜啊。”
给崔子这么个错觉,林西觉得已经足够,便进了电梯。
“师兄,多谢啦!”
林清河在电话里也不多问。“是遇到麻烦了?”
“没,想避免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