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抱着一纸箱的衣服走进来,周围的几个人还在如火如荼地布置拍摄现场。
萧季泽趁他们准备的时间,在一旁拿着写着全部规划的故事板熟悉流程。导演最后决定使用两个场地,一个是古董乐器展览室,另一个则是具有现代科技感的现代创意乐器收藏室。两个场地不同的场景展现不同的时代氛围,恰好呼应“times”这一主题。
导演艾伦正使用pr在音频前加入节拍,看见chris正一套一套地把服装摆放在桌子上,他问道:“chris,化妆师到了没?”
chris望了一圈周围:“还没。”
艾伦看了看手上的表,皱眉:“赶紧催催她,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到,所有人就等着她呢。”
chris应声道:“我去联系一下她。”
艾伦又检查一遍机组位置,确定光线没有任何问题后,chris才打完电话,他说:“化妆师路上堵车,要过一会儿才到,我们先把衣服换好吧。”
说着chris把服装递给萧季泽。
萧季泽一脸复杂地看着手中繁复的礼服,表情有点嫌弃。
倒是卢克淡定非常,飞快地脱下外套,就留着件t恤套了上去。只是裤子太过紧实,勒得有些难受。
萧季泽看他默默把金链摘下,又默默地扣上长靴的金属搭扣,只好不作声。
在萧季泽走到隔间研究衣服穿法的时候,chris在外边大声问他:“你是不是忘了把你的合成器拿出来?我给你拿吧,是不是你给我的那个背包?”
萧季泽应了一声,把丝绸感光滑的衬衣塞进裤子里,嗯,不算特别挤,就是不知道蛋蛋该藏哪,鼓鼓一囊怎么看怎么明显。
下一秒,外边传来哗哗的声音,接着就是chris一声惊呼。
好不容易换好一身中世纪贵族礼服的萧季泽走出隔间:“怎么了,你这是弄坏什么东西了吗?”
chris没说话,眼睛发亮,双手上捧着几张纸,好似闪着神圣的光辉。
“到底怎么了?”萧季泽不明所以地接过纸一看,正是他之前忘记的五线谱稿,原来被他夹在了这次的稿里。
“shaw!你能不能给我们演奏一次?”chris讨好地笑道。
赶得早不如赶得好。
“不要,好好准备拍摄。”萧季泽毫不犹豫拒绝。
chris看向周围人,艾伦接受到脑电波传送,一齐附和,“化妆师还没到呢,不急不急,你就当练练手,待会可要现场收音一次的。”
“那我就弹一段。”碍不过所有人期待的眼神,萧季泽慢慢坐到了琴凳上,摆好那几张谱子,示意chris给他翻页。
他双手抚上琴键,开始演奏改编自欧内斯特《槲寄生之吻》的曲子。
所有人下意识停下手中的工作,认真地听萧季泽弹钢琴,谁也没想到,这一幕竟落入了门外一个人的眼里。
一个多星期前,ben接到了来自欧内斯特助理的电话,意在收购琴行内收藏的一把三百多年前的小提琴。据专家研究查证,亚里恩家族所制作的一把不幸流失的小提琴正是ben家琴行半年前收购的小提琴。
ben简直兴奋到快疯掉,不过是一次寻常不过的交易,竟让他们琴行得到了大名鼎鼎的亚里恩家族旧时手工制作的乐器,而此次交易对象,竟是传说中的欧内斯特·德·亚里恩。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冷漠且傲气。
光是那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就那么有气势。
今天欧内斯特特地亲自到琴行回收这把因战争流失多年的小提琴,作为现今亚里恩家族的当家人,他有责任寻找回所有流失于途的乐器。
他刚踏进琴行大厅,便听到一连串熟悉的旋律。
这首奏鸣曲他只公开演奏过两次,除了他自己与导师,按理说从未有人接触过乐谱,更别说以此改编成钢琴曲,可那边传来的旋律,分明就是他所创造的《槲寄生之吻》奏鸣曲,不同的是,这人将之改编成了钢琴独奏,又有个别音符与节奏变化了些许,行云流水,颇有技巧,情感又丰富饱满,实在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可以想到,这个人的专业水平足以在当今古典乐坛占据一席之位。
欧内斯特蹙眉,一时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该赞叹。
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对不远处展览室传来的声音感兴趣,ben介绍道:“我一个朋友今天借用房间拍摄mv,想必弹钢琴的就是他。”
“请稍等一会儿。”说罢,欧内斯特抬腿便往展览室方向走去。
展览室的门虚掩着,露出大半个门框,足以让欧内斯特看清里边的景象。
他就站在门口,也不推门,透过人群包围,看向那个正沉浸在音乐中的人。
窗边厚重的窗帘没有被刻意挂起,随性地大敞着迎接阳光。萧季泽神色慵懒,好似漫不经心地弹奏,欧内斯特却从他半垂的眼眸看到了他的认真与热爱,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喜欢这首曲子。
欧内斯特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惊喜,不是没有人热爱他的音乐,也不是没有人尝试翻弹过他的歌曲,却从没有人能够抓住他的眼球,打动他那颗多年平静如水的心。只一眼,他的半颗心似乎就要沉溺在其中,不舍离去。
又见面了。
欧内斯特没想到,再见面竟是如此巧合的状态,而这种巧合,莫名令人欣喜若狂。
那人眼里闪耀着的光,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宝石还要闪亮,那人的双手,犹如一把弦弓,拨动着他内心深藏的激情,陌生的遐思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
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变得明亮甚至闪耀,被窗外泄进来的阳光笼罩的那人就像一道光,毫无预警地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最后一个音落下,只有两个乐章的未完成曲也足以震撼到在场每一位听众,从始至终,没有人发现门外走近又离开的身影。
不一会儿,被堵了半天车的化妆师终于赶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见没有人用责怪埋怨的眼神看她,她松了一口气,对这个新团体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她赶紧将化妆品一件件拿出来,整齐摆放好。
chris笑道:“你错过了好东西。”
化妆师詹妮弗疑惑:“我错过了什么?”
萧季泽对她眨了眨眼,詹妮弗被惊艳得停下拍粉底的手,“你长得太好看了。”说着把他拉到椅子上。
“对了,说起这个,你们才是错过了好多东西!我刚刚在外边,看到了一个长得非常像欧内斯特·德·亚里恩的人,那腿跟本尊有得一拼,真是令人羡慕啊。”
chris呜哇一叫跑过来:“什么?欧内斯特·德·亚里恩?真的假的?在哪?”
詹妮弗摆手,给萧季泽上一层薄薄的底妆:“应该不是他吧,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一闪而过,似乎还带着墨镜,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chris泄气耸肩,吹了吹额前掉落的头发,扬起小小的弧度:“也是,哪有那么巧的事。”
詹妮弗托着萧季泽的脸看了又看,满意地拍拍手:“好了,你这边搞定了。喂,chris,到你了。”
chris被她按在椅子上:“什么?你就只给他动了两下吧?他坐下来十分钟都不到,你在开玩笑吗?”
“因为他长得好。”詹妮弗皱着眉头把chris拧向一边的脸扭正:“你老实别动,我就能给你化快点。”
chris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努力将自己变成一座只会转动眼睛的雕塑,生怕詹妮弗一个不高兴将他的脸折腾成保加利亚妖王。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像他们那样保持一种谦和的心态吗?”詹妮弗拿起一支眉笔,指了指不远处的萧季泽和卢克:“你的腹诽我听得一清二楚。”
“说了别动!”
chris刚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脸又被詹妮弗拧了过来,他一脸委屈:“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是。”詹妮弗皮笑肉不笑。
那边萧季泽和卢克正聊着天,艾伦夹着规划书走过去跟他们讲解机位,那种严肃的神情就好像老师正一板一眼地给学生讲题。
“我把分镜画了下来,你们可以看看,到时候方便我抓景。”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在意摄影机的位置,按照你们平常那样唱就好,就是某些场景需要配合一下。”
卢克指了指上边的草图:“我是要坐在椅子上唱吗?”
“对,你坐在那张椅子上,表情拽一点,眼睛看着镜头就好。”
“ok。”卢克掏出他的金链再戴上,配着手指两个金光闪闪的戒指,毫无违和感。
三件套标配才是又酷又拽的卢克。
一切准备就绪,场务打下板子,拍摄立即开始。
他们并没有使用事先录制好的音频,而是使用现场收音的方法做一出现场版视频,这样做能使得成片更自然,又能减少后期工作负担,再来,有两个版本的对比,能够及时查漏补缺,多一种后备也就多了一份未雨绸缪的自信。
镜头对上萧季泽的双手,只见屏幕上,纤长的手指触按琴键,灵活熟稔地按下一个个音符,没有冗杂的技巧,没有炫丽的指法,却叫人眼也不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这是一幅只昙花一现的佳画,舍不得闭上眼睛。
温柔古典的前奏准备结束,艾伦打了个手势,示意摄像师将二号机对准坐在鎏金色王座上正叠着腿的卢克。
那边,ben正与欧内斯特在贵宾室面谈。
欧内斯特正襟危坐,神情冷淡,只是就那么坐着,周身散发着的严肃气势也不容小觑。绕是如此,在他身边工作了许久的得意助理意外地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愉快,悄悄打量,似乎嘴角上扬了几毫米,那冷漠威严的神情也只是习以为常地摆着罢了。
ben游刃有余地介绍面前这把小提琴的来路,他看似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实则在如此气势之人面前,接手琴行多年的他还是紧张到不行。
室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有条有理的声音讲述着琴行如何获得这把即将交易的小提琴的经历。
欧内斯特也不急,从小养成的礼节让他礼貌地倾听,即使有疑惑也不刻意打断,只等ben结束时问道:“我能看看吗?”
“当然当然。”ben偷偷松了松箍得紧的领带,又发觉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只顾自说自话,全然忽略了对方意见,他尴尬地笑了笑。
欧内斯特拿起手套戴上,轻轻捧起小提琴,仔细查看上边的每一道纹路,他把小提琴翻来覆去,视线最终锁定在琴底处。只见他脱下右手手套,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底部细细摸索了一遍,然后放回原位,认真地说:“这是一把仿琴。”
ben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毕竟这把小提琴在他经手之前,就已找了多名鉴定师进行了详细鉴定,而鉴定结果统一都是“这是真琴”。
ben半信半疑,发问:“亚里恩先生,您就摸了那么一下就肯定这是仿琴?难道这底座有什么秘密吗?”说完他突然一想,这是人家家族祖传的秘密,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
他不由得懊恼:“抱歉,我不该问您这个问题。”
欧内斯特摇摇头,举起小提琴将底部露出来:“我家族的先辈在制琴时,会在琴身几个部位设置暗痕,别人轻易不得模仿,即使外表仿得再像,也还是仿的。”
ben知道这把小提琴的底部刻制着亚里恩家族的徽章,却实在不知道盛名已久的亚里恩家族竟还有如此高超的防伪技术,对此他也只能表示遗憾:“看来今日的交易没有成功,很抱歉让您失望了,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合作,亚里恩先生。”
“没事。”欧内斯特将手套折起来递给助理,示意他将文件准备好,他回头对ben说:“尽管这不是我们家族的琴,但是,单看这把小提琴的做工,极有可能是知名制琴师的仿作。”
他顿了顿,略微思考一番,说:“我会以原先商定好的价格的40%买下这把琴,肖恩先生,您看如何?”
ben听着愣了愣,原以为这单交易要黄,琴行要吃些亏,没想到最后还能有赚头,当下他对欧内斯特更加尊敬与钦佩。
ben亲自将小提琴擦拭好,小心翼翼地放入定制的琴盒中,递交给站在一旁的助理。
欧内斯特点点头,客套了几句就要离开。
琴行用来接待贵宾的楼层装修高档,隔音效果上佳,只听到一行人皮鞋落在地面嗒嗒的响声,想听的琴声早已被厚实的墙壁阻挡,欧内斯特脚步一顿,侧头礼貌地问道:“冒昧问一句,那位弹奏钢琴的朋友是钢琴家吗?”
ben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丈二摸不着的头脑,他想了想,如实告诉对方:“不算钢琴家,他是个歌手和音乐制作人,但他本人对乐器可以说是十分在行,他目前正在制作音乐,属流行乐那一类。”
欧内斯特若有所思,回了一句“谢谢”就不再有任何回应。ben很是好奇,他摸摸鼻子,试探道:“需要我为您引荐吗?”
“那就谢谢了。”
事实上,他们早已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