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海狂想曲（奥特曼·平成三杰）》 32.斗转星移（二）

    当晚，藤宫和我梦便雇了辆马车，和艾伦一起探望了手稿的作者。

    克里斯是个贵族人家的少爷，三人来到城郊别墅的时候，几度被仆人拦在外面，克里斯的父母除了厌恶艾伦的到来之外，也并不希望日心说被公诸于世。在他们看来，那不仅仅是对造物主的亵渎，更会给家族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艾伦只得告诉他们，随行的这两人是女王承认的水之天使和大地之天使，又几度央求后，才得以见到已病入膏肓的克里斯。

    躺在床上的青年瘦弱不堪，已经气息奄奄，他眼窝深陷，面色苍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巨大的痛楚，沉沉的如风箱一般。可就是这样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却依折射出未生病时的睿智与俊秀。克里斯的母亲不停地为他祈祷，她哭泣着责怪艾伦，是他引诱她善良的儿子犯了罪，才让他受到这样的惩罚。

    克里斯伸出枯瘦的手，和艾伦握在一起，他请求母亲暂时离开一会儿，让他们好好道个别。克里斯的母亲也明白时日无多，便不再为难。

    看到艾伦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克里斯嘲讽他是个“爱哭的小基|佬”。

    艾伦对克里斯介绍道，“这是藤宫先生，我梦先生，他们已经同意帮助你出版日心说了。”

    我梦道，“你放心，我们会说服在教廷的另一位同伴，他会以主教的身份签批日心说，他也十分认可你的发现，所以一定会成功出版的。”

    克里斯心中明了，艾伦昨天和他偷偷见面，拿去手稿，那位风之天使主教尚未见到自己的论述，如何能够“十分认可”呢？除非他早已知道日心说，甚至知道更多的真相。而自己用毕生的经历发现的宇宙真相，在“四大天使”眼中，也不过是历史而已。但他还是感激的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一晚，艾伦决定留下来照顾克里斯，克里斯的父母也一改往日的态度，允许他陪伴在儿子的身边，藤宫和我梦见天色已晚，便离开了宅邸。临走前，艾伦送他们到门外，来时乘坐的马车仍等候在那里。

    藤宫问艾伦道，“克里斯生的是什么病？”

    “肺结核。”艾伦道，“在你们的世界，肺结核能治愈了吗？”

    我梦和藤宫不忍欺骗，也不忍回答。见两人这样，艾伦也不再追问，真相已经明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也只能白白惋惜恋人的生命而已。

    回驿馆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辘辘，车外不时传来野狗的吠声，倒显得彼此安静。

    藤宫忽地说道，“在我入狱前，藤原秀夫找过我。”

    “”

    “他说，要我协助他完成一个计划。”

    藤宫像是等着我梦的回应，然而我梦却什么也没说。

    藤宫继续道，“他要实现人类向光之巨人的进化，摆脱脆弱的身体。一旦计划成功，就不会再有玲子那样的悲剧我虽然拒绝了他，但那个时候，我心里是想的，或许藤原说的对”

    “藤宫。”

    “这些话我只敢对你说，我拒绝藤原的想法，是我做错了吧？”

    “不是，”我梦十分坚定地说道，“你做得对，没错。”我梦只说到此，没再言语。

    回到驿馆，两人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 === ===

    第二日晌午。

    结束了晨会之后，利沙又单独接受了大古的觐见。

    昔日的少女已将红发盘起，画上精致的妆容，显得成熟妩媚。

    大古身为主教，身穿厚重的白色呢料法衣，看上去和煦近人。记得第一次看到主教的法衣时，大古不自觉的想起了胜利队队服的颜色，丽娜玲珑的身材，裹在队服里，总让他的目光滞留在她身上。

    这几日，大古经常会在晨会结束之后和利沙单独在一起，向她描述一种她从未听说过的政|治制度——立宪制。

    大古为了向女王全面详实的解释立宪，几乎将这个国度所能找到的历史通通研习一遍，用最深入浅出的语言为女王讲解立宪的好处，为此往往彻夜不眠。每当这个时候，飞鸟总会陪伴在他身边。多少个深夜，大古撰写提案，飞鸟帮他找需要的书籍，或给壁炉里添柴，又时常提醒他多加衣服，好像他的书童一般。

    大古劝不走他，也就任由飞鸟趴在桌案上睡着，看着飞鸟流着口水进入梦乡的样子，他能做的，也只是把毯子轻轻盖在飞鸟身上。

    飞鸟对大古想做的事情并不了解，没有经历过新人类军的统治，没有因为光之巨人的身份而备受打压，在家专心务农九年的他，无法体会大古对集|权的厌恶，那些对于飞鸟来说，都无关紧要。

    但如果这件事是大古想要去做的，那飞鸟就会全力支持。

    说是支持，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些复杂拗口的文献记录，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也是佩服大古有这般耐心，字斟句酌的写完一整部立宪提案。

    此时，利沙和大古在会客室里，一旁还坐着利沙的乳母，克劳迪娅嬷嬷。老太婆忙着手中的活计，并不参与两人的对话。

    利沙拿出大古撰写的那本厚厚的提案，扔在桌上，“你写的这些，我都读过了，论述很精彩，难得你对督铎的历史也掌握的这样清晰。”

    “那陛下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把权力完全交给议会，把王室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确实很诱人呢。说来不可思议，在你们的世界里，因为拒绝立宪，而被推翻的王室真的存在？”

    “是的，”大古回答的诚恳，“不仅存在，而且正如我在提案中所说，像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反倒是那些接受了立宪的王室，才能够延续自己的地位，在我移居火星前，我的祖国就是立宪制国家，不过后来火星也独立了，我又成为了火星公民，这些都说来话长，不过我向您推荐立宪，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利沙笑笑，“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动心了。”

    大古听她这样讲，便趁势说道，“立宪的好处好不仅仅于此，移交权力后，您不必再担心他人觊觎王位，举国上下只认同您一位女王，您的后人也会顺理成章的将王位延续下去，而您也能够放心大胆的和心仪的人在一起了。”

    “真的？”利沙睁大了眼睛，显出满心欢喜，“对哦，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喜欢的人结婚，又不必担心他犯有窃国罪了，大古先生真的是考虑周全。”

    大古知道利沙在继位之前一直和罗柏有往来。

    利沙突然问道，“那和飞鸟结婚也可以吗？”

    大古正喝着一口茶，差一点没呛出来。

    利沙见他窘迫的样子，笑的灿烂，追问道，“可以吗？可以吗？”

    大古知道火之天使在利沙心中的地位不同，甚至当众表达过对“米凯尔”的爱意，平日里与飞鸟的来往也要比他们三人更密一些，于是说道，“飞鸟已经找回巨人的力量，他将来是否要留在这里，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但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和陛下也未尝不可。”

    利沙听大古这样说，笑的更开心了，却话锋一转，说道，“大古先生高风亮节，可我却不能横刀夺爱。”

    见大古不解，利沙便继续道，“我看得出飞鸟对你有多忠心，他时常对我说，你有恩于他，也常常提起在与怪兽战斗时你对他的搭救。他说，你对他的恩惠，他还不完，所以今生今世，无论怎样报答，都不为过的。”

    “飞鸟他是我的好兄弟。”

    “哦，是这样啊。人都说‘大恩如大仇’，你能得飞鸟信这般忠诚，也真令人羡慕呢。”利沙端起茶抿了一口，瞟了一眼大古，又问道，“哦对了，大古先生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有家内和一儿一女，在火星的农场等着我回去。算上来时的三年，我已经整整离开家五年了。”

    “那你想他们吗？”

    “没有一刻不想。”大古说话间，思绪好像已经回到了那个温馨的家中，“没成家的时候不懂，每天想的只有工作，成了家才明白，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如果现在有回家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回到家人身边。”

    “这我是明白的，姐姐在未出嫁之前，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嫁了人，就生出许多不得已。”

    大古总觉得他们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正说话间，有侍女进来禀告，说赫布斯堡的斐利公爵求见。

    “让他等着。”利沙话音刚落，斐利公爵便不顾宫中侍卫阻拦，径自走进来。

    “女王陛下。”斐利没有行礼，挺直了腰杆站在利沙面前，一改求婚时的恭顺态度，根本没把眼前的少女看做督铎女王。

    大古看斐利这样，心中大概有数，利沙拒绝了老菲利普国王的求婚，这还在其次，可她竟然纵容督铎海盗去袭击赫布斯堡的商船，对沿岸的抢掠视而不见。更过分的是，她还明目张胆的接见了海盗头子，当着众议员、神职人员的面封海盗为骑士，发誓要将赫布斯堡盗走的财产夺回来，充盈督铎国库。利沙自己也因此获得了巨额财富。

    斐利看到大古也在，更是怒从心头起，指着大古，对利沙嚷道，“你还在被这个假天使迷惑，不肯归顺真正的信仰！”

    “斐利先生，”利沙站起身，毫不示弱，“风之天使的巨人形态你我有目共睹，还请你放尊重一些。此外不仅是督铎和赫布斯堡，两岸的诸多国家，无论是新教还是原教，我们都信仰一个教廷，认可一个教皇，风之天使的称号是教皇亲自批准的，你有什么疑问，大可去找教皇倾诉，也给自己保留点体面！”

    “那你纵容海盗抢劫算是怎么回事？你当我不知道，他们抢来的钱全都交给了你，你就是她们的贼婆子，那些肮脏龌龊的海盗，他们的船从泰河一路开到你高贵的床上！1”

    话音刚落，守在门外的侍卫全部冲进来，将斐利围住。利沙虽然气极，但仍示意侍卫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骂道，“我让你现在就滚回去，滚回你的老鼠洞里去。”

    斐利道，“你以为你得到了所谓的‘四大天使’的祝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你和你的假天使狼狈为奸，你看到一片落叶，就以为自己知道风向哪里刮？等着接受赫布斯堡的惩罚吧。”斐利说罢转身离去。

    利沙对着斐利的背影，不依不饶，“你们对我的国家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滚回去告诉老菲利普，如果他敢动我们一根指头，我会好好教训他，他会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我不仅知道风的方向，我还会用飓风将赫布斯堡夷为平地！”

    注：

    1此段对话出自电影《伊丽莎白一世黄金时代》第39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