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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在一个清晨,老人家的大女儿推门来到了店里,当时我正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古文物鉴定的书籍。李锦程则是接听起来一个电话,一边听还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信息,嘴里还不时地说着“好~您看您哪天有空呢,就把它送过来。我一直在店里…对,就是那个楼,挺出名的。您看您这不也知道了~”他和现代人的交流越发显得没有什么障碍,听客户在电话那头说话,记着笔记也很是认真。见她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我摇着轮椅向着那阿姨迎了过去。走近了,只见她穿着很是朴素,一边背着运动款的老人布包,手里还提着补品和水果。就这么站在放着镯子的那个橱窗那里。看她一脸眷恋地看着那个式样古朴的镯子,我也有些心酸酸的。
“阿姨,您是过来看镯子了,是想拿回去吗?”我在她身后用很很温柔的声音问道,想起来那天晚上走进我梦里的老婆婆,我就有些心酸,那是多疼爱孙子的老人啊,说话也很客气,就可惜那个二女儿实在不是个东西。
听到轮椅响动的声音,她的目光从镯子那里挪到我这边来,看看我又看看镯子,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恩~我是想要这个镯子。姑娘,你能把它卖给我吗?”
“阿姨,我怎么称呼您?老人怎样了?”忽然间,我看到她袖子上别了一个黑色的袖箍,瞬间觉得我这句话太多余,唉~~
“我叫张水蓝。”她看着我,眼睛里已然出现了泪花,“我妈…前两天送到医院就没抢救过来,突发心肌梗塞,当天晚上就走了。这两天一直忙着办丧事,今天送她出殡才…”她呜呜咽咽地介绍着家里的情况,她离婚之后一直在饭店里做钟点工,柴米油盐维持三人的生计还是够用,今年儿子高考,他很争气地考上了省里的本一,无奈就是学费钱和生活费太贵,一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钱凑起来给孩子。她本来合计着和亲戚们先借借,未曾想到老人家竟然把压箱底的镯子给卖了,给孩子当生活费。现在大宝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够了,可老人却终究没有熬过这一关,还是去了那边的世界。
“我妈临终前还记挂着大宝的学费,说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定不要让孩子因为学费而丧失了读大学的机会,说镯子卖了就卖了,不要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有些感慨,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穷的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家庭,也真是我不懂得人间疾苦吧。
本来家里老人去世了,她也不太方便过来,可是想到我们曾经帮助过老人又因为老人曾经的嘱托,要给我们道歉的。所以特地赶来,陪个不是并且将玉镯子赎回去,那两千块钱呢看看再让孩子和它一起打打工,尽量能凑齐。
“虽说我妈把镯子卖了,也不让妹妹去找,我还是觉得这是她的心意,也是她留给我们的唯一物件,我和大宝以后想她了,还能看看。所以我想拿回去…”她从兜里心翼翼掏出两千块钱,递给了我。“这个你拿着…”
看着她噙满泪水的眼睛,我有些于心不忍。镯子本身也没有卖多少钱,可对于阿姨来说,却是她母亲留下的念想,甚至还为了这个镯子付出了生命,对她而言如此贵重的物品,还是她自己收着为好。我摇着轮椅,心翼翼地从展示橱柜里拿出来镯子递给了她,“阿姨,镯子您拿着吧,钱呢我不收了,就当是我们做慈善捐助给大宝好了。”我看向一直没有说话在一旁整理李锦程,他也表示赞同我的建议,就算是捐给大宝好了。我赶紧将手里的钱推给了阿姨,“您就拿着吧,老板都同意了~~”
“孩子,你别这样,我妹妹过来打闹一场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再出钱,这样就当我欠着你们店里的,等我这几个月多打几份工,一定尽快地把钱还给您。”她攥着镯子,低着头对我说。
“好的,阿姨,您什么时候有钱了过来还给我们就行,我们也不急着用。”我笑着对她说,“对了,阿姨,老人走的那天晚上还给我托梦,嘱托我告诉您如果大宝那孩子真的如愿以偿上了大学,别忘了去她坟前上个香告诉她…”我也有些想哭了。
“谢谢你,我会的。等大宝开学、毕业、成家,我都会想着她,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她从包里掏出来一块方巾,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好了啦,镯子您赶紧收好吧~”我看着她手里白色的玉镯,本来还以为在市场上收这么个镯子发发善心还是赚了的。没想到惹出来这么一出人命闹剧。“那个老二阿姨呢?”
“她,被我妈给骂回去了。我妈临终前她都没见得到最后一面,真是作孽~”提到大闹古玩店把她妈给气死的泼妇,张水蓝脸上有着愤怒之色。
“算了,逝者已矣,管她再怎么闹吧,以后估计这镯子她是不会要了。”我作为局外人,给不了她什么建议,但是能给的安慰我还是给到了。
“还是谢谢你们了~~”阿姨将镯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拿走了。我将玻璃柜合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锦程哥,那位老人真的挺可惜的,就为了孩子上学居然把命给搭上了。”
“时候到了怎样都可能会走的。她的模样一看就是心疾拖了许久了,应该也是因为家里没钱,没怎么治…能撑到那会儿也算是不容易。”他叹了口气,“但愿以后老人记挂着的孙子能够顺顺利利地读书上学,日后好好回报老人家的这份情…”他没再说下去,看着空荡荡的玻璃橱柜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