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陨》 007、无题

    “……这一幕，似曾相识。”

    “晃眼云云，十年已逝……”

    多是老者发出感叹，身处岐山之巅，曾云海覆天，海浪朵朵，遮天蔽日。

    “呼、呼！……通天大道其名通天，太祖赐名也不是随意为之，阶梯之上有股莫名威压，想我堂堂通脉境，近半载修为……噗噗噗，差些，被压在峰腰……”

    “据传，岐山内部不同寻常，镇压着一柄妖邪之剑……”

    “哈哈哈哈，一柄剑？！有那能耐差点把我压趴下？莫说区区一柄剑，就算安国神王的怒红袍无主意识之下，我自忖能抗衡一二，也不可能令我站不起身来。”一名虎背熊腰，厚唇浓眉的人斜眼说道。

    “我从‘轶事传列’中看来的……”那人也是不甘示弱，回瞪一眼。

    长长的队伍像是一条长龙，虽然并不密集，但胜在悠长，一直从岐山脚下蔓延至山顶，颇有些壮观。

    四下颇为嘈杂，惹得龄叁等人眨眼皱眉。他们前方有一处高大的建筑，正好遮住了他们的视线，也挡住了欲去往中军大营那些人投来的目光。

    龄叁瞧得安末两眼望着云海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山脚攀爬而来的诸位将军，不禁有些心疼。

    “殿下双耳仍旧不好使吗？”龄叁低声询问道。

    安末往下丢了一块石头下去，穿过白云，不知去踪，似乎没有听见。

    “殿下、殿下……”龄叁贴近安末耳朵小声说道。

    “嗯？”安末眨了眨眼睛，问道，“干嘛？”

    龄叁瞅安末那两只耳朵，后者便明了了，漫不经心地说道：“老毛病，一时半会好不了。”

    看似无所谓，但安末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安武，安度帝国的皇帝，育有十八子，而他排行十四。

    在皇室中，他所处的位置很是尴尬，不受重视，他的存在，鲜有人了解，大多数人眼里，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本说，皇子身份高贵，除天子之外，谁都比不了。但到了安末这里却是变得不同了，生来母妃便不知去向。

    ……而他天生残疾，虽然除左眼有一道疤痕，睁不开眼外，外表与常人无二，但只有皇帝与那些兄弟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存在，鲜有人知道晓，安末，是个实实在在的残废！

    双耳弱听，左眼同眼瞎无二；右手无力，像是被人挑断了手筋；左脚样如此；身体虚弱，走两步路时常虚弱不堪，需要大口呼吸亦可缓解机能；平常吹吹风头便如同炸裂般，疼痛难忍。

    他的现状便是如此。

    “你们先忙活自己的去，我一个人到处转转。”安末收回目光，扫向后方一行人。

    龄叁急忙道：“殿下，老奴……”

    “龄公公，你去看看小布丁的伤势如何了，让影九带你去。”安末思量时间，道：“还有半个时辰，于此之前回来便可。”

    影九点了点头，黑袍下的面目看不清表情，随着灵力牵引，那道铁索交加的大门，再次开启。

    “龄公公，走吧……”

    龄叁只好踏入门户，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所说得每一句话，都不容置疑。

    砰！

    漩涡飞速消逝，巨门随之关闭。

    “你们小心行事，非要事莫要打搅我，告知影九便可。”

    “是！”

    百名黑袍人跪地的场面倒是极为肃穆。随后，众人与影九一般，后方的铁门带着冰冷的气息，缓缓出现，又是悄悄隐匿而去了。

    “黄叔，带我去祭祀之地。”安末这才吁口气，对着一旁躺了半天的老黄牛说道。

    老黄牛发懒的眼中光亮跳跃，喉咙中传来一抹颇为沉闷的声音，“祭祀之地？自十年前曾前去探寻过，后来便未曾去过了吧。”

    “嗯。”安末答道。

    老黄牛浑身肥肉一颤一颤，来到他身前匍下，安末一把抓住浓密的毛发，由于右手与左脚皆相于摆设，剩下的左手与右脚只得勉强发力，爬上了老黄牛的背项。当整个动作完成时，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水，微微喘着气。

    “哟，边塞大军……‘巨人之盾’也养废物？”

    突然，某个角落响起一道戏谑声音，紧临巷道，接着陆陆续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约莫有着十来号人。

    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从墙角探出脑袋，左右打量，目光有些疑惑地首先游向安末胯下的老黄牛，随之移动，最后锁定安末，目光一亮。

    安末挪了挪嘴，静静等待着某些无聊的人。

    “公子，请……”

    随后涌来大概四五位同为小厮模样打扮的人，纷纷上前跪倒在地，中间隔出一条大道。

    后方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位衣着鲜亮的人徐徐上前，手中折扇不时轻摇，二十来岁的模样，眉宇中透露丝丝煞气，则更多的是一种从骨子里盎然的蔑视。而肤色略带病白，眼睑深黄，一看便是长期沉迷于酒色之人。

    “莫鞍，你的名字，对吧？昨日见你生得可怜，便生出赏你几两银子的念头，不曾想好心得不到好报，你这坐骑偏偏不识好歹！……呵呵，居然跑过来一脚将我踢下这岐山，莫说跌下岐山会发生什么不测，单是岐山那股莫名的威压便足以撕碎我，若不是我那干爹及时赶到……哼！”

    来者名为徐穆，如果安末没有记错的话。

    至于可怜……

    昨日……应当是昨夜，安末骑着老黄牛路经某处小巷，见徐穆正准备脱光全身，图谋不轨。当然，前面有一位女子……

    安末一概不想管这些烦心事。

    然徐穆不可能视而不见，任安末离去。直接是叫手下的奴仆欲将安末扔下岐山，不用安末出手，结果可想而知，老黄牛一蹄子瞬间干翻拿着扫把冲上来的一群人……

    后来，徐穆愣在了原地，后面的女子忘记了挣扎。

    愣了几秒，徐穆决定改变策略，颤着手递上来十两银子，欲暂时封住眼前残废的嘴。这口恶气不可能咽下去，想着次日便唤人来解决这残废便是。

    他心想，够普通人家足足吃饱喝足一年的大白银，料想看似普通的少年不会拒绝。

    “少年，敢问姓甚名谁？”递过银两，徐穆赔笑问道。

    安末随意编了个名字，已经展开了打算将徐穆斩杀的动作。

    诚然，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一笔巨大的诱惑。而安末却差点暴起，好在老黄牛早就看出来安末想要将徐穆剁成肉泥的心思，一蹄之下，徐穆就被踹飞到了天际。

    随后的事，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安末才晓得老黄牛那一脚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