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于漱洁在此发誓,从今往后,再不踏进于家大门半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于漱洁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合上,心中没有半丝波澜,僵硬的身体支撑着站起来,远方的一抹残阳终还伴着白云畅谈着迟到的微笑,她无所顾忌地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黄土,站直了身子,抖了抖灰尘满布的袍子,转过身去,不暇一丝的留恋,只痴痴看着白云化作苍狗的模样,被风淡去,霎时变作一座宫殿,一阵清风拂袖,她也不留意,虽然即将夕阳西下,但夕阳的光芒盛大,此时此刻,正照亮着她全部的世界。
走了一段路,她已经感到疲惫,却也不愿意停下,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前处有几处星星灯火,挨近了,被人唤了一声,“兄台,这么晚了,怎还在此?”
她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看,“公子可是在与我说话?”
说话的那人脸色微窘,连忙赔礼道歉,将手上的灯盏向前推了推,“原来是位姑娘,在下唐突。”
漱洁摇了摇头,不做他想,正想继续往前走,那公子却道:“姑娘只身一人,可是要去什么地方?”
于漱洁颇有些不耐烦,心下想到,莫不是遇上了那种登徒子?
那男子见漱洁眼眉一皱,便知她误会不轻,急忙欲解释,一旁的跟班忙出了口:“姑娘莫要误会,我家公子今天上山采药,回来晚了才在凉亭处一歇,看姑娘模样并不着急赶路,不若也先在此处歇脚。”
漱洁听他说完放下了心房,本来就累,在此处歇一歇正好。
“敢问姑娘芳名?”那公子问道。
“蓝,蓝若倾。”于漱洁故意隐了姓名,只因她酷爱蓝色,便以蓝为姓。
“蓝姑娘,在下铭风,金铭风。”
“多谢公子。”若倾拂身。
“公子,回去晚了老爷又该责罚了。”一旁的文经提醒道。
铭风点了点头,示意文经将手上的提灯给他,“姑娘,夜已深了,姑娘独自在外,须得灯火才行。”铭风将提灯灯柄挪开,递给眼前的这位蓝衣女子。
若倾知他好意,却不想收下,推辞道:“公子只有一盏灯,给了我,你们怎么办?”她看了看这无尽的夜色,语气略有停顿。
满山的凉气袭来,她不知她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她又看向铭风,眉眼已不如此间冰冷,透着难得的善意。
“哈哈哈!……若倾姑娘,我等是男子,而且结伴而行,区区黑暗又如何?”金铭风一身坦荡,于她,不过荒野无人,提灯相赠。
“是啊,是啊,蓝姑娘,我们再走不远就到城里了,你不必担心,公子他也是好意,你就收下吧!”文经赶忙附和。
他们主仆如此诚意,蓝若倾不好再拒,金铭风的手一直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若倾从他手上接过灯盏,再次拂身,“多谢公子。”
“走了,啊经!”
金铭风已经大步流星地下了台阶,文经背上地下的药篓急忙赶去,“等等我,少爷……”
远处还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漱洁累急了,伏在石案旁,眼睛盯着面前玻璃中的黄色灯火,被云朵遮住的月亮此刻露出了一页,林中上下霎时沐了一层月光,难寐的眼睛还忽闪着睫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这点儿透着玻璃传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