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楚锦芸面上依旧笑意淡淡,也不再推辞,将金蝶簪子收下,起身福礼。
“妹妹,与我不必客气的。”楚雅双抖着青丝,赶紧起身,扶起楚锦芸。
姊妹俩相视一笑。
此时天色已晚,楚雅双有些困顿,带着丫鬟,神色恹恹地离开了。
与楚锦芸道别,走出房门后,楚雅双蹙着淡淡的娥眉,困意瞬间消散。
细致的脸蛋上带着浅浅忧虑,让那精巧五官添了一分晦暗。
站定在锦苑内打量,视线扫过梅镂红门,瞳孔微缩。
一旁的丫鬟见着主子表情,眸子微沉,轻巧行步间,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小姐?”
楚雅双抬了抬手,“走吧。”
房内的楚锦芸听得门外离开的脚步声,捏着金蝶簪子,只感觉手中有些微烫。
此时,轩月苑中,赵素娥坐在八仙凳上,拍桌而起,抬起的手便要落在楚新柔娇嫩的脸上。
她瞧得跪在脚边的楚新柔,眼底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将手收回,狠狠甩袖,恨铁不成钢。
“柔儿怎么如此愚笨,差点毁了娘亲的计划!”
楚新柔心惊胆战地看着赵素娥,平日娘亲都不舍得骂她的。
她委屈不已,伸手拉了拉赵素娥的衣角,眸子潋滟,“娘亲莫要生孩儿的气,孩儿知错了。”
赵素娥叹了口气,她的儿子生性纯良,很不争气。
唯一有些像她的女儿,却又行事鲁莽,不成气候。
“今日你派去的人,估计已经被解决掉了。”赵素娥习武,对血腥尤为敏感。
锦苑内虽被清理过,但那抹血腥味却是浓的很。
“为何楚锦芸一人便能将解决杀手?”楚新柔听得赵素娥的话,顿时花容失色。
“暂不可知。”赵素娥敏锐地察觉,事有蹊跷,“这几日,你先绕着她走。”
“是,娘。”楚新柔心底不屑,才不觉得楚锦芸是她的对手,但依旧问道,“娘,那我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且先耐性等着你爹爹回来。”赵素娥娇媚布上阴影。
她好不容易掌握到主母的权利,虽是暂代。
但楚府内却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们娘俩颐指气使了。
她要趁着这些日子,好好将一些账清算清算!
这几日,楚锦芸的锦苑安静了不少。
却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她也乐得自在。
经过几天服用解药,身体的毒素也清了不少,脸上结成黑疤的皮肤已经发硬皲裂,有些脱落的迹象。
赵素娥给楚锦芸送来一个丫鬟,箬竹。
前世箬竹服侍过楚锦芸,她的死因至今是个谜。
她只记得,箬竹迷糊地在北洬第一美人楚家大小姐楚南烟及笄之礼上,不小心碰将酒水撒在了个达官贵人身上,第二日便溺毙在蜀河内。
心思单纯的箬竹并不适合这深闺内院,当然,楚锦芸也并不在意箬竹是不是赵素娥的眼线。
在楚锦芸准备从楚府后门离开,前往鸣凤医馆的前一晚。
她让箬竹连夜将锦苑打扫了一番,然后让她在第二天一早必须送来露米粥。
若是送不来,就将她送回赵素娥身边。
箬竹听得此话,身子下意识一抖,肉包子的脸蛋皱在一起,很是委屈。
抬眼看着端坐的楚锦芸,脖子微缩,“小姐……”
见楚锦芸视而不见,才恹恹离开去了厨房。
露米粥虽是白粥,却要用小火熬制五六个时辰。
在熬粥的时候,不能离开片刻,若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米又熬不化,很是考验耐性。
楚锦芸以为这迷糊丫头很容易放弃。
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箬竹一脸惺忪地端来露米粥,“粥有些烫,等晾凉些小姐再吃。”
楚锦芸看得执拗的箬竹,不由深深地瞧了眼,才放她去休息。
累了一天的箬竹沾床就睡,趁着这段时间,楚锦芸溜出楚府。
刚走出巷口的时候,却见到一辆马车堵在出口。
那马车上脊檐上挂着一盏牛皮纸灯笼,没有光芒。
楚锦芸脑中闪过那日在青雷山差点被暗器射伤的一幕,不由抓紧脚心,准备随时逃跑。
赶马的车夫一身黑衣,却不似那夜蒙面,露出冷削五官,盯着楚锦芸犹如盯着一只猎物。
那眉,那眼,那永远只冒头的胡茬,那周身散发着的死人气息……
楚锦芸一眼就认出,有些窒息,心里早已发出尖叫。
怎么会是寒召……
看着前世的心腹此时站在自己面前,楚锦芸面色惨白,全身僵硬。
欢喜、忧虑、疑惑各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五味杂陈。
寒召直直盯着楚锦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几个跃身,扯着楚锦芸的衣领拎着小鸡般将她甩进马车内。
楚锦芸未在意身上碰撞在马车的疼痛,环顾四周,闻着马车内熟悉的檀香味道。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记得她坐过这马车!
马车被赶出巷口。
楚锦芸竟然忘了逃跑。
此时寒召不认识她,但她却心中思绪翻滚,捏着袖口微皱,指节泛白。
“你与荣亲王是什么关系?”
楚锦芸能感觉到赶车的人后背微僵,转而回答,顿字顿句,“救救王爷。”
听得寒召如此诚恳的语气,察觉寒召对盛景渊很是重视。
楚锦芸脑中闪过一道想法,却下意识拒绝相信。
一炷香的时间,寒召带着楚锦芸从后门进入荣王府。
此时正是白日,荣王府内却没有一处守卫。
楚锦芸满腹疑惑,鬼使神差地跟着寒召,路过一处朱红凌霄阁,九道丈米大门关闭地严严实实。
听得里面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楚锦芸想起那日在青雷山下将百名女子带走的银发紫袍,必定是荣亲王无疑了。
心中不由闪过鄙夷。
传言中,盛景渊尤好美色,果然不假。
此时看来,盛景渊若每天不食个半斤八两的寒食散,就算再好的身子,也确实抵不住。
寒召目不斜视,径直带着楚锦芸绕过凌霄阁,来到一处幽静地院子内。
“只有姑娘能救王爷了。”寒召目光诚恳,离开时将门带上。
昏暗的房间内,地面全是形形色色的药瓶,足有上百只。
楚锦芸捡起一只,闻了闻,手指霎时收紧,连瓶子碎了都没感觉。
闻着房间里那股淡淡檀香,心里复杂万分。
她循着帘内的声响走去,躺在地面瑟瑟发抖的一团黑影,只感觉寒气扑面夹杂着浓烈的酒气。
那身影正就着烈酒,似倒糖豆般,将药瓶里的寒食散吃了个干净。
只见盛景渊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绝伦,此时一身月牙白薄衣不整,对襟系扣解开,领口若隐若现的健硕,泛着粉红。
那头银丝耀目,一双剑眉下配着一对摄人星眸,热烈直白,却又潋滟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他手撑着地面,仰头灌了一口酒。
“楚姑娘,是怕了井中的尸骸,准备来投奔本王了么?”
晶莹的液体,顺着湿润嘴角滑过上下翻动的喉结,将月牙白衣浸染,他随手抓了个药瓶,仰头便要服食。
刚到嘴边,修长手指捻着的药瓶顿时碎裂。
一粒粒药丸弹落在地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传言说你是瘾君子,他们倒是说错了……”楚锦芸收回银针,脚下避开那些空瓶,朝着盛景渊走去。
目光冰冷,咬牙切齿,“因为你根本有病!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听到楚锦芸的话,盛景渊俊美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低声轻笑,一对眸子倒是冷得渗人。
突然,将手中的酒壶朝楚锦芸抛去,楚锦芸稳立不动,脑袋微偏,便躲开了酒壶。
脚步偏移撤了一步,结果却踩在一个药瓶上。
楚锦芸顿时失了平衡,手在空中乱抓。
只听得身后传来碎裂的声响,酒香弥漫。
就在她认命倒地时,却落入一道坚实的臂弯之中,阵阵檀香扰地她心绪不宁。
精美的五官在楚锦芸眼前放大,她抗拒地用手抵着盛景渊的滚烫的胸膛。
闻着扑面的酒气有些微醉,心跳快了些,转而觉得烦闷,恶心,又害怕……
想挣扎出禁锢时,却被盛景渊翻身压住了手脚。
银丝散落扫过楚锦芸的鼻尖,酥酥痒痒。
盛景渊眼神迷离,粗砺指腹压着楚锦芸微白的唇,伸入那小巧的嘴里动了动,扯出一根银丝,得逞地将手放回薄唇上,伸出粉舌舔了舔,意犹未尽……
滚烫的气息在楚锦芸耳边喷薄,“楚姑娘,不知这病可不可以用这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