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点半，泰康中层例会准时召开。
按照惯例，各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上周工作情况并提出待解决问题，而后是大家商议讨论，最后是总裁发言。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一个半小时后，常规性内容全部结束。正当大家以为将要提早散会时，小王再次开口了。
“现在，咱们泰康的业务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但是，一个企业要发展，离不开良好有序的管理；这一点，人事行政部的高经理就做得不错，他近日提交了一份人事工作改进建议。借此机会，我想请高经理跟大家讲解一下；在座的都是泰康的中流砥柱，我们都听听、也都评判一下，看看这份改进建议到底可不可行。”
接下来，高睿便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新计划。他叙述得还算流利，但细细品起来，似乎比以往少了几分硬度。
“好了！大家谈谈各自的意见吧！”
说完，小王微微整了整西服上衣，身体缓缓地靠在了黑色椅背上。
“那我先说两句吧！”
果不其然，第一个要求发言的就是郝国生。
“我个人觉得，这提议不好！而且很不好！就拿年终评分来说吧，我郝国生在药械科干得好不好，谁最有发言权啊？当然是王总啦！要说还有别人，那也就是和我紧密配合的同事们啦！如果真按高经理所说，我40%25、甚至一半的成绩都要让独立的人事系统来决定，那就不合理了呀！为啥呢？大家都知道，我和你高经理有过矛盾，万一你公报私仇呢？那对我就太不公平了！怎么办？按咱腾飞集团的规矩，这一级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得移送更高一层的领导。那上面是谁呢？就是你高睿的顶头上司金杰金主任啊！不过，就我这么个小罗罗，人家董办金主任知道吗？他怎么给我打分啊？打高了，根本不认识我，凭啥说我好咧？打低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有啥凭据啊？大家说，我讲得对不对啊！”
郝国生话音未落，第一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家一致鼓掌，郝国生起身致谢。这时，恰好从会议室外经过的几位员工看到了这一幕，几个女孩儿面面相觑，那场面搞笑极了。
“王总，郝经理讲完了，我也得说两句！”紧接着，后勤部经理夏为正站了起来。
“我觉得，管理得讲求效率，光走形式可要不得！咱泰康的人事管理一向挺好，何必引进什么横纵交叉制度呢！我们在座的每一位中层，绝对都是忠于集团的，必定会自觉自愿地出功出力！我看，咱就别画蛇添脚了吧！”
“老夏，什么画蛇添脚？真没水平！那叫画蛇添足！”急诊室的王军主任突然来了一句。
“老王，你别瞎起哄，脚和足不都一个意思嘛！”“那是成语，不能乱改！怪不得领导说你们后勤部的人没文化呢！”王军主任又添了一句。
“老王，你这啥意思？你天天往后勤部领东西，我可没亏待过你！你要是再拆我台，往后狗屁都不给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原本严肃的新计划讨论会，俨然成了一个互相调侃的茶话会。
就这样，高睿苦心酝酿的新计划流产了。
会议最后，小王讲了这样一段话：“我们鼓励每一个中层干部有新想法、有新思路，可前提是必须找好着眼点。你的起点有高度，后续才能有生机；如果一开始起点就低了、甚至错了，那后面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作为泰康的总裁，我能走到今天，全靠大家的鼎力支持。特别是李董和金主任，今早和他们的一番对话，更坚定了我继续走下去的决心与勇气！”
万事以人为本，新计划之所以失败，有部分原因是其本身不得人心；但更为重要的是，新计划的主人——高睿平日行事不端、树敌众多，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成为众矢之的。也许，这正应了那句古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下班后，我和金杰如约在紫华唐宫的入口处见面。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一上车还是那股清雅的香水味道。
进了西餐厅，金杰领我到预定好的包间。房间不大，但装饰得很温馨，给人一种亲近、舒缓的感觉。
“要是让二小姐知道咱俩单独吃晚餐，那我可就有麻烦了！”喝着服务员送上的开胃酒，我笑着对金杰说到。
“呵呵！我是给李家打工，可也没签卖身契啊！难不成，他们还想约束我的一切？”说完，金杰点上了一根烟。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特别喜欢抽烟啊？高兴时抽一根儿，烦恼时也抽一根儿！没辙了来一根儿，想出辙了更得来一根儿！”“哈哈哈！思梦，想不到你很了解男人嘛！我猜，这话是王总跟你说的吧！”
正如金杰所讲，这话还真是小王跟我说过的。
“你们泰康下午开例会了吧，想必，高睿在会上已然颜面尽失了。”金杰接着说到。“你消息还真灵通！是不是只要发生在腾飞集团的事，就没你不知道的呀！”
“呵呵！知道多了，有时也不好。”
金杰的话似乎总是在提点我，毕竟，我早上一气之下说了不少本不该说出的话。
“思梦，我总觉得你不太适合在这个社会生存，尤其是腾飞集团；在这里，你时时刻刻都会处于一种危险之中，包括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也包括你意识到的和你意识不到的。”“能具体说说吗？”
金杰一上来的话题就比较沉重，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金杰在腾飞集团混了这么多年，能在我面前肆无忌惮说话的，也只有你李思梦了！李宝元怎么样？他跟我讲话时，多少也得搂着点儿！”说完，金杰掐灭了烟。
“我早上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唐突了。”“唐突？我告诉你，要是换作别人，我下午立马就让他滚蛋了！而且，还会让他走得很难看！”
“那你打算怎么办？也让我”没等我说完，金杰立刻插话到：“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咱还是谈些正经事吧！”
随后，他倒了一杯苏打水，加了几颗冰块儿，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
“我和李凤鸣的对话，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故意偷听的吗？”“不是！真不是！当时，王总发现自己的笔落在了病房里，让我去取；而我返回的时候，发现你们都不在了，这才寻了出去。我是无意中听到的，真不是故意偷听。”我如实回答到。
“发现有人偷听后，我立刻追了下来；不过，我并没看到是你。事情也巧了，我刚跑到一楼就碰上了高睿。当时，他特别淡定地站在我面前，一句话都不说。”
“所以，你以为是他？”“对！你不知道，当时他那样子十分奸邪，一瞬间，我还真有些”此时，金杰欲言又止。
“高睿很会巴结，李凤鸣生前，他就一直跟她走得很近！你想想，要是不近，李凤鸣出车祸住院，能让高睿来探望吗？李家的家事，岂是高睿这一级的人可以参与的？”
“你怕高睿把你和李凤鸣的对话宣扬出去，所以就一直容忍他、甚至如其所愿地提拔他，为的就是拉拢和安抚？”我说到。“活着的时候，李凤鸣就对我心存芥蒂，她曾告诫李凤宜不要与我有瓜葛；有一次，她甚至当着李宝元的面对我口出不逊，说我是他们李家的祸害。”
“所以，你和李凤鸣的那次对话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特别是李家的人。”我接着说到。“对！虽说李凤鸣的离奇死亡与我无关，但我也不想招惹是非，这毕竟是个大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