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我父母没什么好故事。”方哥开始还皱着的眉头突然就放松了,眼神也开始闪躲,不再直视步成功。
步成功低头修剪着指甲,时不时吹两口气:“随便说说就好了。”
“老板,我,我不知道他们的故事。”
“不急,慢慢想,今天我有的是时间。”面上看起来不急不躁的步成功,此刻拿着指甲刀的手心浸满了汗,也不假装吹气了,端身正坐,让下属端了杯高浓度咖啡给方勤。
方勤不吃这套,不管步成功怎么说,咖啡都喝完了他还是说着不知道。要是早上的步成功听到这话可能就信了,现在被两位老人的故事感动的他却是怎么也不信的。
再一次拿起内线电话的步成功把下属都叫了进来,作为俘虏的方哥直到被摁倒在地才意识到,惬意的下午茶已经完美转换到凶残的战斗姿态。
即使是这样,方哥还是一言不发,委屈的说父亲去世的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来回踱步也不能缓解步成功心里的急躁和愤怒,都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可遇到这种看着好欺负,实际上软硬不吃的人该怎么办。蓝牙耳机连接的人好像感受他的焦灼,老林让他放出大招。
步成功又一次清了清嗓子,低头望向方勤:“这样,你告诉我你父母的故事,不仅能官复原职,我还给你涨工资!”
一旁的周二跃跃欲试:“老板,那个,我告诉您我父母的故事,能不能”
“闭嘴!你们先出去。”
人员退场,方勤还是那副委屈得不行的表情,步成功又重复了一遍涨薪,依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步成功咬牙切齿地说:“两倍!”
方勤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过了一会又恢复原样:“老板,您是好人,我是真不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是您想听的话,外面有的是人想讲给您听,我们家的那点腌臜事就不必讲给您听了。”
他缓缓起身,退到门边,对着步成功鞠躬:“老板,要是您欣赏的不是我的才华,我也就不高攀了。”
通话以“碰”的关门声结束,早就回了养老院的老林感觉不对,用输入法划了几笔。
老林:他走了?
不成功便成仁:语音嗯,气得我把电话都摁了,大招没用处。唉,三倍应该可以,就是有点浪费。
阿禾:再想其他办法吧,对了,方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糟了,故事讲得太激动,把老纪给忘了。老林蹭得站起来,戴上耳机还想再度出门找人。门从外面被打开了,来人正是老纪。
在商业街哭了一场后,堆砌的皱纹再也遮不住老纪红肿的双眼,涕泗横流的痕迹实在过于明显,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眼神空洞无力,双手止不住地微颤,整个人看上去一下老了十岁。
两人面面相觑,安静的空气被不断响起的微信声打破。老林侧身拿过一包纸,塞到老纪身上,对方失了魂魄一般,毫无反应。
长按音量减键,把行尸走肉般的老纪拖到沙发坐下,打好温水,用毛巾帮老纪洗脸老林不断做事,老纪不断失神。
大家都走的太快,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老纪终于恢复对这个世界的感知。
“建国哥,小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方,我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小方哽咽的样子,分明还是当年靠在他怀里哭得模样,谁说时光会落下痕迹,在小方身上,一切都和最开始一样。
“小方,原来我不敢确认,但刚刚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你知道的,我的心,从始至终,都只为你在跳动。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建国哥,今年我也快60了,60岁的人最早失去的就是勇气。喜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宁愿和傻子结婚也不愿意和你结婚,我宁愿给傻子生孩子也不愿意给你生孩子!”
这句话比当年在冰山吹的风更让他感觉冰冷刺骨,冷彻心扉。老纪抓下毛巾,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前方:“她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说,她宁愿和傻子结婚也不愿意和我结婚。她说,她宁愿给傻子生孩子也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老林愣住,劝慰道:“可能就是一时气话!”
别人的话只是耳旁风,老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喃喃自语:“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老林背过身,趁着洗毛巾的过程打字:老林:完了,现在的麻烦不是方勤,是老方啊!
老林:老方说了重话,现在老纪被彻底打击了。
不成功便成仁:咋回事?不是说老方还爱着老纪吗?不是两情相悦?
老林:不知道啊
身后的老纪又在重复那几句话,老林趁机录了下来发到群里。
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
日复一日,表面看着没有什么不同,阿禾手机里的倒计时却在一天天提醒她时间的流逝和任务的僵滞。
都不用打开还款帮助指南,这些通知就挂在阿禾一眼可见的通知栏,每次打开手机抬眼就是这个。
第一对试炼:方英纪建国老方老纪
倒计时:15天
倒计时又少了一天,对于老方和老纪的关系,阿禾完全没想到任何解决办法。“助人为乐小分队”的消息也停留在那条悲怆至极的语音上,没人回复。
每天给老林送饭的时候,就是阿禾和老林秘密讨论的时间。给薛云平送饭的时候,就是打探老方病情的时间。
两边都没有进展,老纪每天吃着饭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上次还有人捂着嘴问老林他是不是患了老年痴呆,老林气愤得把对方赶走,拿抹布把老纪吃漏的汤汤水水擦干净。
而医院的情况,更加焦灼,心理医生应该会知道一点病人的秘密,阿禾怀揣着这一想法,堵不到老方就堵梁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