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直播坑略男神》 3.神转折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苏素动了下背上的箭囊，指引精灵躲在里面不敢出来，苏素能感觉地到它隔着箭囊传来的颤抖。

    明明不是被针对的攻击目标，他却已经完全失了胆气。就像那些陷入火海中的盗匪，惊慌中彻底沦为不堪一击的散沙。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装备优良的军队如果失去了士气，那么存在在他们手中的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精兵良将如此，何况这些全无章法的盗匪。

    怀中的符咒还有大半没有用完，苏素取出一张，覆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这一张并不是火符，轻薄的符咒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黏合在了她的皮肤上。苏素合上眼再睁开，眼前是符咒，视线却没有被遮挡。

    眼前的景象，发生了改变。

    山川景物不曾改变，可在那片火海之中，除了盗匪，还多了一些奇形怪状的身影。

    妖怪。

    它们的身体有些发虚，苏素看的很勉强。这具身体不是术法基础薄弱，而是根本没有基础。目力未开，即使用了符咒辅助仍然难以捕捉妖鬼的身影。

    除非是在人间拥有实体的妖怪，那种可以被任何人所看到，不需要借助任何事物的辅助。

    此时在眼前的，都是无法被常人所见的怪物，在空中飞旋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陷入绝路的盗匪。

    混乱，鲜血，痛苦，诅咒，仇恨……

    火海里那种源自盗匪灵魂的强烈恶臭味，浓烈的只要稍微借助一点符咒的力量就能闻到。与其相比，属于浓烟的刺鼻气味都要显得清新许多。

    然而对于这些被吸引而来的妖怪来说，这样充满臭味的灵魂却仿佛是一道急待吞噬的佳肴。

    也有弱小的妖怪在这片混乱中诞生，孱弱无比，却依然用眼睛盯着诞生它们的人类。等待着吞噬，或者被吞噬。

    苏素正等着它们的诞生。

    她将手上的弓放下，从怀中再取一张符咒。诡异而艰涩的咒语从她嘴里慢慢吐出，那道符咒渐渐拉长，像是鱼游于水一般在空气中游动，摆动着身体冲向了火海。

    它穿过烈火，烈火却无法将它燃烧。新生的小妖被牢牢束缚住，尖叫着，挣扎着，却依然不能挣脱。

    符文一点点融入妖怪缥缈的身躯，在赋予了它可在人世间显现的肉体，同时也剥去了它的自由。

    在这个过程里，苏素的脸色一点点变白，身上的汗液染透了刚刚穿上身的衣衫。

    这具身躯的基础差，即使是新生的小妖收服着也有些困难，不过这一只目前来说应该够用了。

    “唧！”成为式神的小妖扭动着向它飘过来，样子像是一朵云，却有着无数只骇人的眼睛长在那云朵般的身躯上。

    “去。”苏素席地而坐，恢复流逝的体力，“反抗者杀。”

    那原本有些不情不愿的妖怪猛地兴奋起来，骇人的眼睛里透着狰狞的光，“唧！”的一声大叫起来。

    它立刻冲了出去，火海周围的妖怪不满地看着仿佛野猪般冲出来的新生妖怪，对着它顶撞撕咬。苏素一言不发，八道符咒依次飞出，那些妖怪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甘不愿地离开了对它们而言散发着绝顶香气的火海。

    式神肆无忌惮地在火海中猎食，还活着的人类四处逃窜，它就一个个地追赶，到兴起处时，张开利齿对着盗匪身边的一个受伤的女人扑了过去。

    不只是现场的尖叫，弹幕里也是一片感叹号和救命。

    “回来。”苏素的声音响起。

    她的式神面对着眼前鲜活的血食垂涎三尺，完全不再顾忌她的命令。苏素脸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手指张合做了个手势，那妖怪便惨叫一声，虫一般在地上翻滚起来。

    她离开了树木的遮蔽走下去，却没有一个盗匪记得要对她刀剑相向，反而像是被恶狼驱赶的羔羊，只想更快一点逃离这个恶魔。

    人类是无法让房屋起火的。

    人类无法创造出妖怪。

    在他们的脑海中，眼前的已经不是人类，而是食人的女妖。

    苏素的脚踩在式神身上，式神起初还试图反抗，却在她的控制之中不断哀嚎，最终只知道求饶。

    “别再违抗我的命令。”苏素将它踢开，“不会有下一次。”

    那式神瑟瑟发抖着“唧”了一声，不敢反抗。松了口气的观众们弹幕吐槽了一波，槽这只怂兮兮的妖怪不愧是那些盗匪的恶念中生出的，秉性简直如出一辙。欺软怕硬，喋血嗜杀。

    苏素身侧是险些被妖怪吞噬的女人，她的双手还被捆绑着，逃起来都比别人慢半拍。苏素从盗匪的尸体上摸出一把刀，劈开了捆住她手腕的绳索。

    “留在这里。”苏素向前走了一段后席地而坐，刚才飞出的八道符咒已经贴在四周的山石上，她所处的正是中心位置，“叫那些女人也别乱跑。”

    女人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反应了一会儿才跑着叫喊着别的人回来。

    苏素安坐原地，肆虐的烈火仿佛被什么扼制，只一会儿便熄灭无踪。她的脸色一点点恢复正常，等到彻底吐出一口浊气圆满收工时，式神已经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盗匪死的只剩下一个鬼蜘蛛。苏素在式神对鬼蜘蛛下手之前制止了兴奋地式神，让它将鬼蜘蛛抓到了她眼前。

    苏素不带一丝感情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打开了关闭已久的弹幕。

    “你们要的。”她开口道，“鬼蜘蛛。”

    弹幕多的像是爆炸。

    诸如此类的评论，刷的眼前都是，苏素正考虑着是不是要再调淡一点，她身侧的女人忽然动了。

    女人手中拿着从盗匪尸身上捡来的太刀，用她最快地冲向鬼蜘蛛。然而动作还是生涩笨拙，甚至没有常年杀猪的屠户利落。

    可以看得出，她根本就不曾杀过人。

    苏素并没有拦，随手捡了颗石子在她肩上弹了一下，使她手中的太刀偏了一寸，避开了鬼蜘蛛的心脏。

    鬼蜘蛛被太刀钉入肩头，踉跄着栽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女人用力从他身上拔出刀，想要再次刺下去。

    式神挡在鬼蜘蛛面前撞掉了女人手里的刀，对着女人露出狰狞的模样，只要她敢动就要将她吞吃。

    女人的脸上全是泪水，牙齿咬着，眼角似乎都快瞪裂了。她原本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此时被痛苦仇恨灼烧地只剩下丑陋，然而这样的丑陋却比她的美丽更加能撼动旁观者的心灵。

    因为那深刻到几乎能刺出心灵的恨，只一眼就使人触目惊心。

    不止一条弹幕开始这么刷。

    攻略角色之一的奈落，由鬼蜘蛛的恶念和众多杂碎妖怪混合而成。假使鬼蜘蛛这时候死去了，那么奈落也不可能再诞生在这世界上。想要未来奈落诞生，就绝不能杀了眼前□□掳掠的恶徒。然而为了这个目的而放纵鬼蜘蛛继续活着，大多观众看见那些形容狼狈的女人就感觉良心隐隐作痛。

    想留着他孕育奈落的观众看情势不对，更多地为奈落刷起了弹幕。

    苏素看着坐倒在地上的鬼蜘蛛，他还没弄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肩膀上的伤口还没血还没凝。

    女人被式神阻挡着，深知不可能突破这阻拦，腿一弯跪倒在地上，对苏素叩首道：“请您杀了他吧，我的父亲，母亲，我所有的亲人都是被他所杀。这里的女人全是被掳掠来的，她们的村人没有几个活着。如果您有想问的话，我什么都可以回答。这种人……这种人根本不能被饶恕！”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牢牢盯着鬼蜘蛛，眼睛里全是深刻的恨意。

    弹幕里纷纷杂杂什么意见都有，总体还是同情妹子。

    “跟我来。”苏素用脚勾起那把染血的太刀，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别在地上跪着。”

    女人犹豫着起来，跟在苏素的身后走到了上风口。这里没有浓烈的焦臭味，比刚刚的位置更适合谈话。女人泪眼朦胧地看着苏素，目光中带着恳求和期待。

    “你想杀他报仇。”苏素语气笃定，“为了这个你什么都愿意做。”

    她的笃定没有错，女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好。”苏素态度平静地发问，“如果我说要让他爱上你呢？”

    “什么？！”女人大惊失色，猛地退了一步。

    苏素看着一脸怔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女人，态度平静又漠然，仿佛说出石破天惊之语的从不是她，也不在乎她的话会对在场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有着腐烂到恶臭的灵魂。”苏素拉过女人的手，因女人后退而拉远的距离瞬间拉近。苏素声音不大，然而每一字都清晰地落在女人耳中，“恶念，欲念，再多一些，再偏执一些，就是饲养妖怪的上好原料，能诞生出不错的怪物充作式神。”

    她的动作乍看上去十分亲昵，然而她的目光却一片漠然无波。

    “只差因为爱欲而生的卑劣之念，他就可以变成那种怪物。那之后他的内心会被诞生的怪物吞噬，不生不死，永世不得超生。谁使他产生爱慕之心，谁就会将他推入奈落之底。”

    女人纤细的手腕被苏素握着，那手生的美丽白皙。然而与此同时，也是羸弱不堪的。苏素没有接着往下说，然而女人意会到了一些东西：她如果想要亲手向鬼蜘蛛复仇，这是唯一的机会。

    苏素面无表情地将怀中的女子松开，“你怎么选？”

    “好。”女子看了旁边的鬼蜘蛛一眼，“如果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那么她除了接受，没有任何别的选择余地。

    苏素点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珠音。”那张显现出决绝之色的年轻面容上露出几乎满溢的痛苦，“我的……名字。”

    从遭遇这件事后，第一次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而给她名字的人，曾经那样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珠音，鬼蜘蛛现在开始是你的了。”苏素望向鬼蜘蛛所在的那个方向。“让他爱上你，或者爱上别人。”

    珠音望一眼鬼蜘蛛又望一眼苏素，迟疑地向着鬼蜘蛛走过去。苏素没动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弹幕的吐槽狂潮还没过去，苏素看了两眼。“恋爱直播，这么解决不好吗？”

    珠音报仇，奈落顺利诞生，观众看一场真情实感的欺骗利用相爱相杀。

    弹幕齐刷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