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继光巡查组来雄崖所之前,兵部关于上次击溃三百倭寇的嘉奖,已经下来了。
秋水连升两级!他现在已经是堂堂正三品,秋水对这个倒无所谓,反正是没什么含金量的东西。
他也不是什么升级狂人。
只是戚继光留宿雄崖所在那天晚上,两人聊天聊到最后,戚继光突然提出来,说想把秋水调到靖海卫去当指挥使,他觉得秋水在整顿军纪这方面,好像特别有心得。
而靖海卫是山东第一大卫,是山东都司的脸面,现在的指挥使商祖尧,是不能再用了,那人品行不端正,他已经把商祖尧给停了职!
秋水听到戚继光这样说的时候,脸都黑了:“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指挥使好吗?你就让我就在这雄崖所当千户吧!靖海卫那是什么地方呀?史料记载的,今年有倭寇入侵的!我现在这么有钱,你真的想让我现身说法,解释什么叫做:“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可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这位大哥的一片好心!
看着偶像兼大哥期待的眼神……
怎么办,只能是伏地就拜,口中直呼:“谢大哥关照!”
但要想正式赴任,还要等兵部的批复下来了,戚继光让他在这段时间耐心的等待。
…………
快进八月,兵部的调令就下来了:调秋水赴靖海卫任指挥使。
秋水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这大半个月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煎熬了!
当时,兵部的嘉奖令下来的时候,黄镇抚还跑过来串门,邀功似的说道:“我可听京里的兄弟说了,我报功的奏折送过去之后,千户大人你的名字,在兵部,那也是名噪一时。”
秋水理解的名噪一时的意思,就是兵部的人,翻到这些资料的那一个时刻,看到下面的人又乱吹牛逼,有点小小的烦躁。
朝廷当前用兵的重点在西北。
即便是抗倭,主战场那也是是在江浙等广大包邮地区,山东根本就排不上号!
雄崖所顶多算个预备队里的炊事班,备胎群里的备胎!怎么噪得起来?
虽说在兵部“噪”不起来,但秋水和雄崖所的名声在山东都司却是“噪”得很!
有了之前黄镇抚报功折的一把火,加上以戚继光人品为保证的巡查报告,做真材实料,再加上当时与戚继光同行的杨佥事,添油加醋。
秋水和雄崖所,在山东都司,俨然就成了一盘当红炸子鸡。
当红炸子鸡的意思有两个,除了说你正当红名气大,还有一个意思是:人人都想吃一口!
…………
自从出了这个名,各类的考察团、学习组一拨接着一拨的,往雄崖所涌。
秋水都分不清楚这些人是干嘛的。
但人家都有山东都司的勘合,你还不得不接待。他自己仅仅就勉强坚持了两天,后来就干脆让焦展鹏负责,反正焦展鹏现在也晋升做了千户,秋水走了之后,他就是雄崖所的实际负责人。
实际上像这种名,秋水宁愿没有,虽然都说出名要趁早,可那种名是有利可图,虚名有什么意思?
不仅无利可图,还要贴钱往里贴时间,这也是秋水觉得煎熬的地方。
好在有戚继光新发的邸报,秋水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随意分配自家军屯田的所产。不然,雄崖所怕是要申请破产了。
自己存心想落个清闲!
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家去跟着浓姬练日语,增加点词汇量。
有一次来个队伍居然全是女的,领头的还点名要秋水接待,根本不和焦展鹏说话,气势十足。
当焦展鹏气喘吁吁跑到秋水他们家,向秋水汇报的时候,秋水正在浓姬聊得火热……
秋水只能无奈的跟着焦展鹏去到现场……
从她们所带的山东都司的勘合来看,这些人都应该是山东都司负责后勤保障的领导!
秋水很是疑惑,这个年代,还有女人的名字叫“王猛”的吗?看着秋水好像不是很上道的样子,随行的武官把秋水拉到一旁,神情肃穆的解释说,这个是某某某的妻子,那个是某某某的妹妹……
整个雄崖所已彻底沦为一个旅游景点,几乎所有的雄崖所居民,现在每天都有好多人,就在秋水所缴获的那艘鸟船附近摆摊,听说,此处的特色紫色雪蛤还有**虎蟹,都供应不过来了。
老百姓见到秋水就乐得合不拢嘴,还有人一个劲的问道:“秋大人,这倭寇什么时候再来?”
之前辛苦练出来的打狗阵,也好像完全沦为了花架子。
有的士兵为了出效果,用红颜料调出一些“血包”,在操演的过程中,把血包挤爆,如果围观的人中间有女人,他们有的还特意的往那些女人身上挤,然后还做出一些狰狞的表情来配合……
秋水看到这样的情形着实心痛不已……
别人怎么看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到底怎么看我们自己。
人家老百姓做生意是为了养家糊口,咱们当兵的本职工作是要上阵杀敌的。
你们现在就为了那点打赏的赏钱,就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都当做儿戏。孰轻孰重,难道你们真的分不清楚吗?
就像秋水前世看到的,有的同学为了多挣零花钱,做兼职做到连课都不上了,结果到了找工作的时候,就开始抱怨这抱怨那,完全没想到,要是平时多考几个有含金量的证,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大家都不容易,但我们真的不能本末倒置,不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秋水感到心痛的同时,只能在心里为这些自己的同胞祈祷:“老天保佑你们不要被派到战场。”
…………
秋水即便这段时间不怎么待在雄崖所,其实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算特别多。
现在秋水在家待着,经常会被阿香赶出来。
因为秋水每次用日语,给浓姬讲一些,前世在网上看到的笑话时,浓姬总会笑得花枝乱颤,然后红着脸说“哈族卡洗衣”。
笑话阿香不一定能听懂,她虽然直到现在还搞不明白,瞎子背瘸子的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秋水也不敢跟她解释。
可她能看得懂浓姬的反应,也听得懂浓姬在说什么。
阿香和浓姬现在已经能很自由的交流了,秋水还真没弄明白,这两人是怎么聊到一块去的,看来自己当初闭门造车的效率,的确比不上这样的外教一对一辅导,难怪陈清泉副院长……
但只是每次秋水一来,阿香她们就都不说话了。
秋水一问吧,阿香总是手一挥:“一边去,我们在谈一些女人的话题,你不懂!”
瞧不起人!
秋水心说:“你有浓老师,我有***!女人的话题,我有什么不懂的?”
…………
秋水现在每天除了撩骚浓姬,和偶尔被迫的去接待某个代表团之外,其他所有的时间,都待在玉皇山上练刀。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毕竟自己现在是军人,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派到战场上去了!
这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其他什么东西,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大概半个月过后,他感觉自己对刀法的领悟,好像已经开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以前练刀总是全力求快,一分钟可以挥刀近二百次,虎虎生风,这风都能将身边一丈以内的花草,吹得东倒西歪,气势惊人。
这也是阿香不太愿意,在他旁边看他练刀的原因,阿香说,离他太近容易把自己的发型弄乱。
现在这段时间,秋水可以集中精力来全心练刀,渐渐的,他的刀越来越慢了,他开始感受到了一种以往不曾有过的体验。
现在这每一刀挥出去,虽然不再那么电光火石,不再那么风起云涌,可他分明能感受到刀锋在空气中游走时,空气被一寸寸撕裂的状态。
每当到了这种状态,秋水就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想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想自己的父母,想自己的计划,还要想一想自己今后可能会遇到的一些事情……
…………
于德财已经从京城来了信,秋水当时写在纸上的几家店铺,全部都买下来了,原本有些店主还不卖,于德财提高价钱之后,他们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毕竟,大多数人做生意也是为了挣钱。
现在,有人把钱送上门来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秋水给于德财回了个信,让他在秋收以后,趁米价走低的时候,把所有剩余的银两,还有约四千两,全部买成大米、小米、高粱米,屯起来。
因为秋水记得很清楚,明年京城会闹大饥荒。
他可不想父母到时候去到京城还要为粮食着急,多买点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小赚一笔。
其他那些穿越的同行,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现在的米价是每石五钱一分,明年,也就是1553年,几个重点产粮区同时欠收,京师会闹大饥荒,米价会暴涨至每石大米银子三两六。
连奸相严嵩都上奏道:“有明一朝,近二百年最大饥荒,数千里,白骨纵横,父子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