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群发现老岳后,开始慢腾腾地往这边移动,嘴里呜咽着,像兽类进食时发出的声响。
可能还没从梅姨突变带来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面对这么多张牙舞抓的行尸,老岳并不觉得害怕,他盯着停在路边的捷豹,冷静地观测好路线,脑里快速闪过一些丧尸电影的画面。
“打头,打头”
老岳慢慢抽出军刀,摆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正要冲下台阶,就被突然跑出来的胖子拉进屋里。
“怎么比我还莽夫?这起码二三十个,你打得赢?”王川嘲讽道,“当玩游戏呢?送人头还能复活。”
老岳白了王川一眼,开门就要出去,他心里知道,晚一秒,仙仙就多一分危险。
“得,我跟你一起。”
王川站起来,想活动活动脖子,结果痛得眉头一紧。
见他俩要来真的,胖子忙劝住他们,“硬碰硬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老岳,再想想其他办法。还有川爷,就你这伤,刀都拿不起来,就别添乱了。”
“妇人之见,我当兵那会比这严重多了,不照样扛着枪四处跑。”王川说完拿起桌上的弯刀,忍着痛比划了两下。
“谁说我要刚正面了。”
老岳透过玻璃窗指了指外面,对三人解释,“只要想办法冲到路边,上了车就能走。”
“首先冲出去就不容易,并且医院那边的状况也不清楚,说不准路上还会遇到一两个暴乱分子,保险起见,还是等明天吧。”四眼把潜在的威胁都考虑到了。
“不行,仙仙还在那边,说什么我也得去。”
三人虽然嘴上劝着老岳,但其实心里都能理解他此时的义无反顾,妹妹秋水失踪,女朋友安危不明,放谁身上也坐不住。
“要不这样吧,我去引开他们,正好我去一趟宠物店把布鲁也接回来。”胖子看了看身后仍然昏迷着的烈风,说,“川爷这一脚下去,估计杀伤力不小。”
王川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一脸的愧疚。
“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正好将功赎罪,再说我也比你跑得快些。”
“那可不见的。”
胖子轻轻擂了王川一拳,然后指了指古董架上的奖杯,洋洋得意道,“别忘了小哥我可是清城街舞大赛亚军,遛他们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见众人仍然不放心,胖子没有给他们阻拦的机会,在他们开口前拉开门跑了出去。
事实上尸群比想象的要笨拙许多,甚至胖子需要故意停下来等他们。
“为什么和梅姨比起来他们这么迟缓?”王川不解地问。
四眼摇摇头,“可能变异程度决定速度和力量。”
“你们注意安全,关好门窗。”
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后,老岳嘱咐了几句也跑了出去。
正值七月盛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夜风吹着,竟然有些许凉意,老岳不禁抱着膀子搓了搓,正要打开车门,突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自己小腿往上爬。
“小心脚下!”
门口四眼王川几乎同时喊道。
老岳低下头,看到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接着从车底慢慢探出一个只剩下半张脸的脑袋,嘴巴像脱臼了一样,一张一合,清晰可见喉咙里涌动的血水。
丧尸慢慢爬着,手抓着老岳左腿,突然张嘴有了撕咬的动作,见势不妙,老岳快速拔刀插在了脚边,獠牙一口咬在刀刃上,摩擦着发出一阵让心里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容不得半秒犹豫,老岳站起身对着头猛踢下去。
像射门成功一样,看着那颗脑袋滚出数十米远,老岳心里居然一阵暗爽。听着王川和四眼的叫好声,老岳突然觉得他们这帮人已经变了,但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反正这种关头还笑得这么放肆,挺疯狂的。
一路上老岳看到很多正在啃食人们的丧尸,他们的手段像极了卑劣的鬣狗,从来不会仁慈地将猎物一击致死,而是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块块肉,一滴滴血从自己身上脱离,仍凭他们在无助与绝望中挣扎,直到声嘶力竭、慢慢死去。
老岳几次忍不住想停车冲下去,但都被某种理智的声音遏制住了,他只有不断加大油门,不看不想。
在距离医院500米左右的距离,路边一棵银杏树被拦腰砍断,连着几辆破车横在马路中间。
断木截路,这是暴乱分子惯用的拦车手法,但从路上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判断,他们八成遇到了尸群。
老岳观察了一会才下车,小心翼翼地绕过障碍,往前一路小跑。
四眼猜的没错,医院果然也不太平,躁乱、嚎叫声不断,陆陆续续地有人和丧尸从院内跑出来。
“看到仙仙没有?”
老岳拉住一个逃跑的护士,问道。
“没看到,病人全疯了,见人就咬,快跑吧。”小护士被吓得脸色蜡黄,连忙转身跑开。
老岳来给仙仙送过几次饭,知道医院后门,他避开尸群,绕进楼道。刚一进来,一股刺鼻的腐肉味就差点让他窒息,调整呼吸后,老岳谨慎地挪着步子。
跟院子里的嘈杂相比,整个楼内却没有一点动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鞋子踩到满地粘液上发出的“滋滋”声以外,周围静得可怕。
在三楼转角处,老岳突然听到一阵类似嚼骨的声音,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放慢步子。
“帮帮我”
迈上最后一个台阶,老岳看到一个护士正瘫坐在门后,她的肚子已经被掏空一半,旁边一个穿着病服的丧尸正咬着她的肠子拉扯。
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蹿,眼睛也被满地猩红刺得生疼,老岳呆在原地,全身汗毛直立。
“呃啊”
丧尸猛然回头嘶吼了一声,他看了看老岳,又低头继续啃咬起来。
“杀了我”
护士又一声痛苦的哀求,这才让老岳回过神来,他握紧刀柄冲向前,用力刺了过去。
“谢谢”
护士颤颤巍巍地说完,然后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从丧尸后脑上拔出刀,狠狠地刺进自己胸前
可能是短时间内目睹了太多惨变,看着护士瞪大的双眼,老岳突然就像虚脱了一样,一阵晕眩感,靠着墙才勉强站稳。
缓了一会后,老岳直奔5楼办公室。
在楼道里停了一会,确定四处没有动静后,老岳才出来推开办公室的门,但除了一地狼藉外,不见人影。
“病房,消毒室,导医处”老岳尽可能多的罗列其他仙仙可能出现的地方,思考中,墙角的衣柜里突然发出一个极其微小声音。
听起来像是有人刻意捂着嘴,但因为太用力的缘故,手突然将嘴里的空气挤压出来而发出的动静。
“仙仙?”
老岳慢慢走向前,试探性的问着。
到柜子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但走的却格外漫长,步子也越跨越小。
人面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心怀畏惧。虽然前前后后也见了很多丧尸,并且还跟三只交过手,但还是不敢妄动。
僵持片刻后,老岳咬咬牙,右手握住刀端到胸前,找好最方便突刺的角度,然后慢慢伸出左手。
还没碰到柜门,里面突然冲出一个人影,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惊得连连后退。站稳后,发现是个小女孩。
约莫六七岁的样子,看穿着家里人应该很注重打扮,扎着一个马尾,大大的眼睛很是漂亮。因为一些原因,老岳跟仙仙一直没有孩子,放到平时他一定会走过去捏捏脸,问一下怎么回事。
但现在老岳却迈不开步子,此种场合,再加上梅姨毫无征兆的变异,电影里很多场景一时间涌入脑海,他真怕自己走过去,小女孩突然尸变,抱住脖子就开始啃。
想着想着不禁哆嗦了一下,小女孩也一直在打量老岳,不知道是被他肢体上的动作逗笑了,还是猜到了他的顾虑。
她慢慢抬起双手作虎爪状放到脸上,然后把牙齿露出来,故意冲着老岳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蠢萌的样子瞬间瓦解了老岳之前的防备。
他走过去蹲下来笑着问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呀?”
女孩一点也不怯生,仰着脸蛋看老岳,突然叫了一声,“舅舅。”
“舅舅?”老岳一脸的黑人问号表情,“你是在叫我?”
“嗯啊,你不记得我了?我叫似月,垆边人似月,我妈妈一直抱怨我爸不姓lu。”小女孩娓娓道来。
老岳被她傻傻的样子逗笑了,他心里琢磨着,自己难道长得就这么大众,“我倒真希望有个这么可爱的外甥女,那我问你哦,你爸爸姓什么?”
“姓王。”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
“那你妈妈叫什么呢?还有你家住哪?”
“秋水呀!你是不是傻的!”小女孩皱皱鼻子表示不满。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后,老岳瞬间凌乱,秋水从小就跟自己生活在一起,除了王川追过她,根本没和其他男生有来往,况且王川两年前才退役,更说不通的是,秋水今年不过刚满20岁,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所以,这是一个不怀好意的谎言,但老岳又仔细看看小女孩,确确实实跟秋水小时候几乎没差别。
老岳又问了几个问题,小女孩全部对答如流。
种种谜团把老岳脑子搅和得乱糟糟的,如果小女孩说的是真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像四眼猜的那样,秋水把她的写活了,因为也只有在里才会有各种天方夜谭的存在,比如病毒,比如末日。
但变成现实,本不就是天方夜谭么?
老岳越琢磨越头疼,他现在只想知道仙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