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要完成我的梦想，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今天那个跳楼死的人的所有事情。”
慕容秋白狐疑的看他：“你能知道什么事情？”
那男鬼被她明显不信的眼神气的冒烟：“你还别不信，想我在医院飘荡多年，这里发的什么事是有我不知道的。”
飘荡多年还没去地府，那是没有意识的游魂，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一干二净，还能知道别的事情？
慕容秋白起身，再没理他扭头就走。
“诶诶诶，你别走啊，我是说真的。”
那鬼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今天跳楼的那个人我认识，他刚来医院虽然也是迷迷糊糊，但那时候魂魄还没丢呢，我看他不对劲，就一直跟着他，魂魄也是后来才没的。”
“啪”一下撞到慕容秋白的后背，“哎哟卧槽，你停下怎么也不说一声？”
慕容秋白回头，皱着眉看他：“你确定你说的是今天跳楼的那个人？”
“是啊，我没骗你。”
“还有呢？”
男鬼凑过去，贱兮兮的伸手：“那我的豪车别墅？”
慕容秋白都被气乐了，合着这鬼是看她好说话，打算讹上她了是吧。
“我没钱。”
男鬼不信：“你不鬼差吗？钱呢？”
“被扣完了。”
“？？？”
几个意思？
在地府工作还能被扣工资？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鬼差，不好好的在地府待着，非得跑到上面来讨生活？”慕容秋白一摊手一耸肩，说的煞有其事，“就是因为我在地府不遵守纪律，老是殴打鬼魂，工资被扣的一分不差，穷的叮当响，连破坏的公务都没钱赔，所以才把我赶上来了。”
“……总感觉你们地府比上面的人还黑心。”
慕容秋白无辜的眨眼，不做辩驳。
地府那么多鬼魂，生前作恶多端的不计其数，活着没受到惩罚，到了地府自然要受罪，不管是来阴的还是直接上手，如果没有手段，地府的工作人员怎么控场。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她拍拍那鬼魂的肩膀安慰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了表示感谢，我会给你烧点金银财宝的，等你去了地府，报上我的名字，他们会看在我的份上，给你点照顾的。”
鬼魂小声嘀咕：“我就怕你这照顾是不安好心。”
慕容秋白抠抠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鬼魂咽了咽口水，迫于她强大的武力值之下，屈服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楚原。”
“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楚原呵呵一声假笑，总觉得眼前这个鬼差不太靠谱。
慕容秋白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带着楚原走到楼梯间，一人一鬼蹲在楼道里。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会给你烧金银财宝，你就说说吧，你看到过的问题。”
“今天那个跳楼自杀的人，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角落里，有时候还会喊救命，晚上睡觉也不安稳，他同一个病房的人就被他吵醒过几次，我本来想着要不要告诫一下医生护士，稍微注意一下他的情况，可惜别人都看不到我。”
“还有呢？”
“今天他妈妈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不对劲，结果他妈妈前脚走，他后脚就跟出去了，我一直跟在他后面，我是看着他跳下去的，想拦但是完全没办法。”
普通的鬼魂平凡人根本看不见摸不着，他就算是想去拉人，也无法碰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跳下去。
楚原懊恼的揉着头发，他就算已经死了，看到别人寻死还是会想拯救一下的。
除非对人生绝望到了非死不能解脱的地步，否则没有人能了解死亡时候的恐惧，以及死亡之后的茫然无措。
“他跳楼的时候你在现场？我当时隐约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是你？”
楚原惊讶：“你也在现场？”
“他跳楼的时候我正好带着我妹妹经过，差点砸到我们。”
两两相望，慕容秋白和楚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彼此的同情。
这是个什么缘分，一个看着人跳楼，一个看着人死亡，刚好撞一块儿去了。
“辛苦辛苦。”
“同苦同苦。”
两人苦笑，沉默片刻，同时长长的叹出口气。
“我看他当时还有意识，脸上全是泪，哭的稀里哗啦的，根本就没想要跳楼，但是身体好像不受他自己控制，想喊救命又说不出话。”
“他在医院的时候，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别的人来看他吗？”
“别人？”楚原咬着指甲思索，“应该就是一些亲戚吧，还有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我听说，跟他一起出事的人中，还有一个人没受影响，那个人来过没有？”
楚原一脸茫然：“没听说啊。”
“算了，我自己去问问。”
慕容秋白站起身，拍拍衣服就要走，被楚原叫住。
“等等，我想起来一个事情。”
“什么？”
“我有天晚上，看到他在一个企鹅群里面求救过。”
楚原皱着脸，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我记得那个群叫…叫…”他在原地转圈，“叫诗行社体验区，对，就是这个名字，他当天晚上在群里跟那个群主吵了一架，说他们是凶手，专门骗人之类的。”
慕容秋白揪住他：“还有呢？”
“我就记得这个了，后来看那个群主说话和声和气的，我还以为是他和人家有矛盾，所以才骂人的，就没在意他们后面在说什么。”
“！！！”
慕容秋白张张嘴，对于他这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的作为完全无话可说。
朋友，人家都说是杀人犯了，你这都还没有一点怀疑？
你前面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怀疑有问题之类的，结果这线索到一半就被你自己给忽视了？
楚原看她被气的都在笑了，有点害怕的缩缩脖子，委屈巴巴：“谁生气还没有口不择言的时候？我看诗行社这个名字挺正经文艺的，还以为是他学校的社团，在学校跟别人有点摩擦也是很正常的，哪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慕容秋白“哈”一声：“我真是要给你跪了。”
所以说，她最讨厌的就是查案子找线索。
她一向没多少耐心，一件事情折腾个一次两次她还能忍，再来个几次她就要爆发了。
“那不然，我去偷他手机看看？”
“手机早被人警察带走检查了，警察局你能近身吗？”
“那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这些，你答应要给我烧金银财宝的，不能反悔。”
“烧烧烧，金银财宝，豪车别墅都给你烧。”慕容秋白翻白眼，不耐烦的挥挥手，就没见过这么财迷的鬼，“你又没坟头牌位之类的，我怎么烧给你？”
“谁说我没有了？有人已经帮我买了个墓地，就在西郊墓园，过两天就下葬。”
“你不是无主的鬼吗？”
“是啊，但是我死前签了器官捐赠协议，刚好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人家看我是孤儿没人收尸，就专门在墓园给我买了一块。”
“……”
有钱人买的墓地，下葬的时候肯定也会烧不少陪葬品，冥币金子之类的还会少？
“有人给你烧钱你还要我给你买？”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倒是说说看。”
楚原对对手指：“这不是只有你一个能看见我，我就想找个人记得我嘛。”
“……”
说的可怜兮兮，慕容秋白嘴角一僵，又不忍心反驳。
有点尴尬的挠挠头发，人死之后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好像是挺可怜的。
她“啧”一声，还是心软答应下来：“行吧，我以后每年过节都给你烧。”
“你不说你没钱吗？”
她嘴硬道：“我有认识的土豪不行吗？”
“行行行，你有后台你说了算。”
心愿已了，楚原飘飘忽忽穿墙而过消失了。
慕容秋白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十分羡慕，她要是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她猛然一拍脸颊打醒自己。
要是她也能穿墙而过，那就真的是死的透透的了，这可不行，她要是真死了，回来了都没人知道，连纸钱都没人给烧。
如此一想，她觉得还是得找个金主爸爸，然后远离老太太，等真的有希望活下来再说。
下定决心，慕容秋白一把拉开门，门边靠着一个人，她“嗬”一声，被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口仔细看去，赫然是几天没见的肖宗吾。
双手插在口袋里，单腿微曲，西装笔挺，戴着金边眼眶，头发整齐服帖，侧着的脸看着来有点朦胧，样子看起来帅极了。
“肖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也生病了？”
肖宗吾抬头看过来：“我来医院看个人。”
慕容秋白干巴巴笑：“哦。”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慕容秋白没由来的紧张。
她舔舔发干的嘴唇：“那什么，我听蒋韩沉说，你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你，我上次在不夜宫的时候，没经过你同意就抱了你，对不起啊，肖哥。”
“没什么。”
“……”
空气又安静下来，慕容秋白撇撇嘴，在想自己是不是得找个借口开溜。
果然，任谁遇见小时候死缠烂打无理取闹的对象，总会有点心虚。
“你看完你外公了？”
“嗯？”慕容秋白发懵，突然意识到是在跟她说话，“嗯，看完了，准备回去了。”
“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去，顺路送你。”
“不……不了吧。”
突然对她这么好，她有点害怕啊总裁爸爸。
肖宗吾推推眼镜，看了眼慕容秋白那警惕的小眼神，不用动脑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怎么？嫌弃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说完之后还讨好一笑。
“既然没有，那走吧。”
肖宗吾说完，没等她回答就转身离开。
望着他高大笔挺的背影，慕容秋白思考，自己现在偷偷溜走，以后遇见会被冷待的几率有多大。
正想着，前方肖宗吾停下来，侧过身子不说话看着她。
这意思就是非得等她不可喽！
慕容秋白抽抽鼻子，跟小媳妇似的委屈巴巴的跟上去。
她只要一想到肖宗吾她就会想起小时候干过的蠢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老话说的好，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过几件丢脸的事情？
这话到慕容秋白这里，不太恰当。
那哪里是几件，那是好几件，还是清仓减价，批发大甩卖的那种。
在戚家还没发生变故，她还是戚素眠的时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堆孩子里面，肖宗吾那时候就很拔尖，长相好，性格好，头脑聪明，学习体育样样领先。
这样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简直就是模范，慕容秋白羡慕的不行，偏偏她哥哥又是个缺心眼，老是爱逗她，两相对比之下，肖宗吾身上的光环简直不要亮瞎她的眼睛。
那时候她也缺心眼，还以为哥哥可以换，于是天天跑到肖家折腾，后来从对优秀哥哥的羡慕，转变成了情窦初开的爱慕。
小小年纪哪里知道害羞，她的目的认识的人几乎都知道了，看着她乐不此彼的闹腾，大人们就跟看戏似的也不阻止。
肖宗吾被她烦的不行，每次见到她就跟看到天敌似的，跑的比谁都快，她还潜伏过，结果这人跟装了雷达一样，不管她伪装成什么样，总是能被认出来。
现在想想，肖宗吾也是脾气好，随她怎么闹腾也只是躲着她，从没对她发过火。
她身边要是有这么个人，早八百年前就动手了。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理亏，没想起来之前还好，这突然一下子全部想起来了，慕容秋白更不敢见他了。
除了丢脸，还觉得自己那时候欠抽，她心虚的不行。
慕容秋白跟鹌鹑似的缩在副驾驶上，背对着肖宗吾，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椅背，就是不敢转头，脸上全是懊恼。
完蛋，逍遥日子过的久了，见肖宗吾就跟见到债主一样，总觉得欠了不少钱的样子。
肖宗吾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随意搁在车窗上，就这么任由她把自己缩到最小，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你现在回魏家了？”
“%&%￥”
“嗯？”
“没有，不敢回去。”
肖宗吾扯扯领带：“怎么？怕被骂？”
“那到不是。”
慕容秋白撇嘴，近乡情怯知道不，她也是很感性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