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深处
“咳,咳,呼……”简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右手握着匕首架在身前,而左手自然垂下却微微的颤抖,只见肩膀处的衣服被撕裂,鲜血渗透一大片衣服,过肘的衣袖里流出红色的血液,血液流到小手臂,顺着纤细的手指滴落在地面上,染红地上枯黑的叶片。
简笑咬着牙去,左肩膀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她的冷汗划过苍白的脸颊,虽然躲了过去,但是肩膀还是被咬到了。
“呼,呼……”喘着粗气,看着前面那几个黑影与刚刚有所不同的动作,简笑硬撑着想要站起来,但是“扑通”一声闷响,整个人直接扑到地上。
“嘶!”跌倒的时候扯到伤口,简笑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现在没心思去感觉肩膀的剧烈疼痛,让其感到惊讶的是,头越发的疼,眼前渐渐模糊。
怎么会,就一点伤?简笑惊恐万分,眼皮缓缓合上,即使拼命睁眼,却使不上力气,心里绝望的告诉自己:不能睡着,不能睡着,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急促的跑了过了。
此人影便是一路跑过来寻找洪子柚和简笑的林改。
来到简笑身边的林改半跪在地,一把扶起趴在地上的简笑,语气略显紧张,说道:“喂,简笑!”
没有回应,只见简笑脸色发白,闭着双眼,林改担心的说道:“晕过去了?”
林改移动目光看向四周,周围一片安静与漆黑,只有不远处一只倒在地上的獠牙鬣狗。
忽然,林改感觉到自己扶着简笑左肩膀处的左手一股温热,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果然黑色的手套沾满了鲜血。
林改看着简笑肩膀处被撕裂的衣服,想起了獠牙鬣狗:被咬到了……
想着,林改便把简笑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上,伸出双手,扯住简笑肩膀上的衣服,准备撕开衣服时,猛然想起了什么,动作忽然停住:撕女孩子的衣服……
林改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住衣服,双手用力。
“嘶!”
撕裂声,衣服滑落,肩膀露出,林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简笑的肩膀血肉模糊,几道深至见骨的伤口。
獠牙鬣狗的獠牙极多,被咬住的话,肩膀整个都会被咬下来,要是简笑躲得慢一些,就槽糕了,想着林改脱下自己的外套,用衣服绕过简笑的腋下,绑住肩膀,勒紧,这时候林改看见身旁有一把染成红色匕首,拿起来插在右腰处的皮带里。
林改横抱起简笑,往刚刚来的方向跑去。
“嗒……嗒……”
除了林改奔跑的声音,一路上没有其他声音,安静得林改可以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忽然,前面跑来一个人影,林改马上就认出是洪子柚,看见他全身都好好的,并没受伤的迹象后,便松了口气。
“少主。”洪子柚边跑边喊:“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改说到。
这时,洪子柚也跑到他们身旁,看见林改抱着昏迷的简笑,看到她毫无血色和苍白的脸,惊讶道:“死了?”
林改跑出了森林,来到大路旁,把简笑平躺放下,稍微喘了口气,才有力气说话:“她受伤了。”
洪子柚凑了过来,借着明亮的月光,看见简笑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模样狼狈不堪,不解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这里,没有森林里的诡异,没有森林里的昏暗,这里,可以看见皎洁如银盘的明月,可以听见晚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獠牙鬣狗。”林改说完,伸手去摸绑在简笑肩膀上的衣服,透过黑色手套的是温热的血液:“血止不住吗?”
说完,林改解开简笑肩膀上绑着的衣服,果然,不规则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涌出红色的鲜血,单靠这种包扎是没有办法止血的。
看着狰狞的伤口,洪子柚说到:“少主,这样大量的流血,她会死掉的。”
听着洪子柚在一旁说风凉话,要不是时间紧迫,林改都想白眼他。
简笑是‘大海部队’的人,但是具体是‘大海部队’中的什么人,林改并不知道,如果简笑是他们部队中重要的人,那如果出了什么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简笑已经是二部队的人了,林改得为自己的成员性命负责。
他们出城并没有带急救工具,林改正在苦恼时,忽然瞥见身旁那堆烧着小火苗的火堆,转头对洪子柚说道:“拿一件衣服给我。”
洪子柚会意,跑到驴那里拿了一件衣服后,快步跑回来。
林改伸出右手,直接用手把火堆上燃烧着火焰的柴枝扫到一旁,火堆下呈现的是树叶燃烧后的白色草木灰。
林改用手抓了一把滚烫的草木灰,左手扶起简笑,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把右手手中的草木灰撒在那被撕裂的肩膀上。
看着林改扫到一旁,仍在燃烧的柴枝,洪子柚光看着就觉得烫:虽然自己‘零化’出来的能力,对自身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也有例外的,而且……
洪子柚移动目光,看向林改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这火堆上的火是少主零化出来的没错,但是‘零化者’零化出来的能力,在一定的时间后,就会回归自然,现在这种情况下,用手直接接触这火焰,是不可能不受伤的,不过,他应该习惯了,麻木了。
林改抽出刚刚系在腰处的匕首,把洪子柚拿来的衣服割开,然后代替布巾绑住简笑那撒满草木灰的肩膀。
做完一系列简单的措施,林改总算松了口气。
“少主。”洪子柚看了看简笑昏睡的脸:“虽然说伤口很严重,但不至于这样昏迷,伤口有毒?”
林改喘了喘气说道:“隔断森林的獠牙鬛狗,其獠牙是带毒的,虽然毒性不大,但是会让人昏迷不醒。”
“那毒性就不会威胁生命。”洪子柚说道:“虽然草木灰可以止血,但这样的伤口,不处理好也是有生命危险。”
“我们走了四天了,距离‘半洋城’应该比较近的。”林改说道:“现在跑快点的话,明天中午前可以到‘半洋城’。”
不过要用什么办法把昏迷的简笑带到‘半洋城’?洪子柚往四周看了看,除了数不尽的树木外,还有就是一头黑色的驴。
洪子柚把驴牵了过来:“少主,刚好有头驴。”
“对啊!”林改一听,喜出望外,回头一看却蒙了,是有头驴不假,但是这驴是一头年幼的驴,简笑现在昏迷,需要人扶着,但这头驴载不了两个人,总不能让简笑挂在驴背上吧。
洪子柚点了点头,表示会意:“那就背吧。”
虽然洪子柚比简笑高,但也只有五厘米,所以林改背简笑的话会轻松一些。
林改背起简笑,但简笑无意识,怕她途中掉落,所以洪子柚把杨钧有和施镇朋的背包背带拆开,连接成一条长布条,把简笑绑在林改的身上。
“好了。”洪子柚绑好后,走到火堆旁,双手合十,一块冰块出现,‘咚’的一声,冰块掉落到火堆上。
“嘶嘶嘶…”火堆的火苗瞬间熄灭,冒出几缕白烟。
确认火熄灭,洪子柚牵这那头驴,倒是轻松:“跑吧。”
幽黑的夜空中,悬挂一轮满月,银光洒下在绵延不绝的道路上,路上有三个狂奔的身影。
“哈……呼,呼……”林改背着简笑跑了许久,现在已经是脸色铁青,上气接不了下气了,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很快便走不动了,就站在那里大口喘气道:“停……一下……”
在林改后边的洪子柚同样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从驴驮着的背包上找出一瓶水,递给林改:“水。”
林改痛苦的摇了摇手,喘了许久,也没平稳呼吸,四处看了看,走进离路边稍远的一棵大树下,把简笑靠在树上,然后解开绑着两个人的布带,挪到简笑的右边,靠着同一棵树坐下,有气无力的对洪子柚招了招手:“把水给我。”
“给。”洪子柚递给林改的东西,除了水还有包饼干。
接过东西,林改一口气把瓶中的水给喝光,狼吞虎咽的把饼干吃完,喘了喘气,简笑虽然不会很重,但是背一个人跑这么久,还是很累:“休息一下吧。”
“嗯。”洪子柚见林改把东西吃完了,就重新去背包那里找食物,还好,水和饼干都还有,便问道:“少主,还要吃吗。”
洪子柚拿起东西转身,却发现林改靠着树上睡着了。
“……”洪子柚见状轻轻的走到林改的右边,在林改身旁蹑手蹑脚的坐下,生怕惊醒身旁的人。
或许见他们几个人都围着同一棵树坐下,‘粘果’驴马上跑到简笑左边,挨着简笑睡觉。
“嘶!”
忽然,洪子柚大力撕开饼干的袋子,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森林里格外大声。
“咔!咔!咔!”
洪子柚一块饼干接一块饼干的吃,香脆的饼干在饥饿的时候特别香,眼睛一边看前方,一边感叹:“安静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洪子柚仰头,把瓶中的水喝完,转头,看他们都在熟睡,放松了不少,忽然感觉睡意袭来,慢慢合上眼帘。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的是呼吸的声音,还有,树叶飘动的声音……
“咳……”一声微弱的咳嗽声,简笑眉头微皱,随后眼帘巍颤颤的睁开:“呼……呼……”
这是,哪……简笑发不出声音,合上双眼,喘了喘气,又艰难的睁开眼睛:少主……
“呼,呼……”简笑可以隐约感觉到自己靠着别人的身上,但是没有力气转头去看,沉重的眼帘重重合上……
半夜两点
“子柚。”林改的声音。
洪子柚猛然惊醒,转头一看,林改在背起简笑,绑上布带。
“她发烧了。”林改用力绑紧布带,说道:“得赶紧走。”
洪子柚点了点头会意。
又是漫长的路程……
黑夜褪去,终于在黎明破晓时看到那一座繁华鼎盛的城市——半洋城。
“到了,呼……”洪子柚眺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城池,魏然屹立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金黄色的晨辉洒下,为这座城池披上一层金纱,仿佛金黄色就是座城池的颜色。
在洪子柚眼里,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是用金钱垒起来的,看得他两双大眼睛发直,喃喃道:“都是钱啊。”
“呼,呼……”林改听闻看向前方,大楼鳞次栉比的城池,比‘观望城’更为壮观,但在林改眼中就是普通的高楼大厦。
不敢耽搁了,他们加快速度冲进城。
半洋城,一座中立的城市,没有围住城池的高墙,没有驻守的守卫,所以林改他们直接就进去了。
他们两个人和一头驴大汗淋漓的站在街道上,不停的喘气,汗水几乎浸湿了他们的衣服,背着简笑跑到现在的林改更是快死了。
环顾四周,大街一个人都没有,林改咽了口水,才勉强说道:“怎么……没人的。”
“现在才凌晨四点,都还在睡觉。”洪子柚边喘着气边说到:“我去敲门问一下医院在哪。”
“吱吖!”
忽然,道路边上的一户人家的大门被打开。
洪子柚见状撒腿跑了过去,紧忙问到:“您好,请问医院在哪?”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性,可能被忽然出现的洪子柚吓了跳,一愣:“医院?”
话还没说完,那男人便看见洪子柚后边的林改和简笑,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脸色聚变,在他看来,眼前的是一个衣服上沾着许多血迹的男人背着一个脸色苍白,上半身都是血迹的昏迷女人,而且,现在天色朦胧,微暗,平常的人这时候应该在睡觉!
“砰!”门重重的关上。
“……”洪子柚半耷着眼帘的眼睛看着眼前厚重紧闭的大门,双手合十,双手分开,一根三十厘米长的冰针赫然出现。
“子柚!”林改知道洪子柚想要做什么,八成想闯进去,问医院在哪,但是刚刚那男人忽然关门躲起来,可能是看他们几个人的模样很可疑,不想惹麻烦:“找另外一个人家问问吧。”
冰针消失,洪子柚走到隔壁家的楼房下,用力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带着愠怒的女人声音:“干嘛,干嘛,是谁……”
“姐姐!”洪子柚打断女人的话,急促的说到:“我人不太舒服,又是第一次来这里,能告诉我医院在哪吗?”
“这……”女人一愣,看见洪子柚如同孩童般无辜的脸庞,瞬间就心软了,并且看见他脸色发白,不由的心痛起来,口气也有一丝怜爱:“没事吧,要不要进我家休息一下?”
经过几句推辞,洪子柚知道了医院的位置,这时林改才从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
他们找到医院,直奔进去,这时间段人并不多,一个护士见到他们,紧忙让另一个护士去叫医生,而林改按照护士的指示把简笑放在病床上。
这时,一个颇为年轻英俊的医生赶了过来,林改看了一下医生胸前的工作牌,姓名栏上写着:钱逸。
钱逸医生拆开简笑肩膀上绑着的衣服,看完直皱眉,随后叫了两个医生,把简笑推进了手术室。
这时候,林改赶紧在边上的长凳子坐下,瞬间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靠着墙壁不停喘气。
“嗒,嗒,嗒……”
刚刚去存寄驴和买早餐的洪子柚出现在楼梯口,走了过来,一屁股在林改旁边坐下。
“要吃什么。”洪子柚打开手中的袋子,询问道:“包子?”
林改喘了喘气,艰难的说道:“有水吗?”
“有。”洪子柚一边喝豆浆,一边从袋子里找出一瓶水递给林改:“之前你说的獠牙鬛狗是什么。”
林改喝了水,稍微缓了缓气,才说道:“隔断森林你应该知道的。”
洪子柚咬了一块肉包,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我记得,我听到有关隔断森林的时候,你也在场。”林改平静的说道。
洪子柚说:“或许是,但我当时没有注意。”
林改喝了口水,说道:“那是南方的‘还门’以东的方向有一个诡异、形状狭长的森林,那就是隔断森林,而隔断森林如同是大森林里的裂缝一样,隐藏在森林里面。”
“獠牙鬣狗就是生存在隔断森林里的动物。”林改把在隔断森林里遇到的大致情况跟洪子柚说了一下,随后问道:“你进隔断森林了吗?”
“按你说的情况,我应该进去了。”洪子柚说道:“那森林是很诡异,不过獠牙鬣狗我倒没有遇到。”
好饿,林改从袋子里找了一个大包子,吃了几口,感觉才缓过来,说道:“那最好,獠牙鬛狗极其凶残,会把闯进隔断森林的人撕裂并且吃掉。”
说完林改皱了皱眉头,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
旁边的洪子柚见林改忽然沉默了,便问到:“少主,有事?”
“没。”林改说道:“我记得獠牙鬛狗不把误闯森林的人吃掉是不会罢休的,但是中途它们停止了攻击。”
洪子柚喝了口豆浆后说道:“那很幸运。”
或许是幸运,但是……林改想了想,有关隔断森林的事情,只是在很久以前听过一次,所以直到在森林里看见獠牙鬛狗才想起来,如果没记错,獠牙鬛狗只听命于‘还门’的巫主。
两人都很疲惫,静静的在手术室外打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
在一旁打瞌睡的林改和洪子柚瞬间清醒不少,看见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来,林改便迎了上去,问道:“医生,她没事吧?”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钱逸说道:“你们用草木灰止血,救了她一命。”
听到没事,林改他们也松了口气,医生跟他们简单交代一下就离开了。
林改办好住院手续后,简笑也移到了病房。
病房内有其他的病人,简笑的病床在最里边,挨着窗户,而简笑的邻床,也就是倒数第二张是空着的。
林改和洪子柚先后到卫生间简单的洗漱后,挤着空置的床位上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