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兴坊一间客栈内,
烛火高燃,酒意浓浓,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模样,”上官云飞端起酒杯,为李裕倒了一杯酒,“发生了何事?”
李裕没有说话,只一双眸子微微泛着红色,接过酒杯一口咽下,辛辣的味道直冲脑海,呛得他咳嗽了几声,眼泪涟涟,他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拿起桌上的酒杯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杯烈酒下灌,饮完慢慢一小壶之后,他微微摇了摇头,已是有些醉意,
他伸出颤抖的手,还想继续喝,酒壶却被一只手拿开,随之上官云飞的声音传来:“好了,不要再喝了,你愈是醉的厉害,心里却愈是清楚,最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呵,”李裕醉意朦胧的说道,“上官,讲的这般透彻,难不成你也有过这般经历吗?”
这般相思一人而不得,想争夺却连情敌十分之一都不及的无奈悲凉,
上官云飞的手微微顿了顿,没有看他,片刻后只听他悠悠说道:“是啊,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我也终日里流连酒肆,日日醉酒,只希望能够睡死过去,而后在梦里梦见她,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段时日是如何渡过的,”
李裕没有说话,两人都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那是上官云飞心底最深的伤,一触便是撕裂骨髓般的疼痛,李裕支着额头,似是不胜酒力,终是叹息道:“上官,你终究比我幸运,至少你爱的那人亦深爱着你,而我…”
他没有继续下去,上官云飞心思敏锐,才思过人,自然知道他语气里深深的遗憾是为何人,他移开覆盖在酒杯上的手,再次从桌下拿出一个酒壶防到桌上,为自己斟满了一杯烈酒。
“爱我又如何,她终究是不在了,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力,随着时光老去消散,我再也没有机会去陪她看西湖,赏美景,对画作诗,潇洒江湖,而你,”
“至少爱慕的人还在,只要她存在于这人世间,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说起来,你却是比我幸运的多,”
话说完,便一饮而尽,看样子倒是像陪着李裕大醉一次了,
“别!”李裕夺过他的酒杯,他此刻意识清晰,见上官云飞不管不顾的灌酒慌了神,“你疯了,你这身子不能醉酒,否则便是疾病加身,你不知道吗?!”
“咳咳!”他呛咳了几声,面上是温润如风,眉间锁一分凄凉,眼底蕴三分孤寂,“无妨,为兄弟,生死又有何干系”
“砰!”的一声,李裕夺过他手中的杯子置在地上,双目猩红的怒道:“够了!”
吼声很大,导致整个客栈二层的人都被吵醒,住客们纷纷吵着要个说法,差点都要闯进上官云飞住的上等房,而罗成站在门外,只微微一个手势,房梁上瞬间落下几道黑影,住客们瞬间不敢再说话,
罗成冷哼一声,愚蠢之极的人们,这条街都是家主的,更何况一间小小的客栈!
房间内,寂静一片,李裕‘砰’的一声,拳头击在桌子上,大声道:“你说的对,她一日不嫁他人,本宫便有机会,况且,就算是她嫁了人又如何?”
这番话说的无比的决绝,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这个一向如清明明月般温朗的皇子此刻终于展现出独属于皇室之人的霸道和不容拒绝来!
“啪啪啪”上官云飞微笑,而后缓缓说道:“太子,你总算是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了,你要明白,你是当朝储君,皇上最爱重的皇子,这天下江山以后都是你的,又有何不能得呢?”
李裕看着上官云飞,眸光沉沉,不错,自己是父皇最爱重的儿子,这是自己的优势,是自己与那人争夺的最大倚仗,自己为何要感到羞愧的,可是李祤…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上官云飞调转目光,看着窗外道:“我知你看中兄弟感情,但是朝堂之上,皇室之间,从来没有亲情存在,有些人注定是你的绊脚石,有些人注定是你的垫脚石,那些垫脚石,若不是自己心术不正,何至于此?而那些绊脚石,自然就是觊觎你储君之位的,此心怀不臣之心的人,你又何必讲情义呢?”
李裕微微睁大了眼,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上官云飞这番话他虽有些不太认同,但却没有反驳,想来是默认了这番说法,只是…
“告诉我,上官,你怎对朝堂之事知晓的这般熟悉?”何止是熟悉,简直是了如指掌,这是他的疑惑,需要问清楚。
上官抬眸看他一眼,而后无奈叹道:“你自己不愿要这万里江山,可我却不希望你死于阴谋,所以只好帮你查探一些了,不过我想以后你不需要了”
这般想着,李裕遂也释然了,也为上官对自己的帮助感动一瞬,自己之前不愿坐太子之位,自然不在意这些繁琐之事,
而今不同了,既然决定享太子之权,自然执太子之事,所有觊觎自己位置的人,都是需要敲打的人,所有对自己位置有威胁的人,都是——敌人!
李裕朝着上官云飞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听上官一言,本宫醍醐灌顶,今日大恩,来日定当谨记!”
“不必,太子能以贵重之躯与草民交往,草民自然感激不尽,为太子分忧,是分内之事”上官云飞忙起身,托起李裕胳膊,两人相识一笑,
李裕微微感慨,一扫在虔王府时的挫败之感,反而充满了斗志!
李禊,你想击垮我?恐怕不是那般容易,
李裕用内力逼出了自己的酒力,而后才想起来什么什么,连忙对上官云飞道。
“对了,上官,刚才只顾着醉酒了,本宫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几日前你手下人是不是救了父皇?”
“哦?”上官云飞看他,淡淡回答:“太子如何知晓此事呢?”
见他一副平静的样子,李裕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遂坐下谈起了正事:“我偶然间看见父皇腰间挂着一只玉佩,那玉佩样式我只在你府中下人身上见过,便将猜想告诉了父皇,父皇知道后便吩咐我寻个机会与你见见,同时赏赐那恩人一番,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子猜的不错,救皇上的乃是我府中护卫,他昨日看到了榜文后便告诉我实情,我思量一番,便想着寻你商量一下,”上官云飞解释,“只是事物繁忙脱不开身,直到今日黄昏才忙完,下人打听到你去了永兴坊虔王府,于是我便在附近等着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李裕也懂,只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回禀父皇,待时机合适,领你进宫面圣如何?”
“这……”上官云飞犹豫,
“上官,你对政治有天生的敏锐,是个从政的人才,当真要埋没自己的才华,一心扑在这商场上,与一群铜臭商人争权夺利?”李裕惜才,只觉得以上官云飞的绝艳才华和胸襟抱负,定然能够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而自己,也需要他的帮助。
“上官可否问太子一句?”上官云飞起身,淡淡拂袖
“你说”
“商场虽是黑暗,胜则赢利无上,败则赔上家当,而官场,胜则高处不胜寒,败则——身首异处,两者相比,孰重孰轻?”
“……”李裕顿时语塞,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上官见此,也知道说了不合适的话,便迂回道:“此事容我思考几天,这样吧,随你面圣之事我答应了,你看可好?”
李裕目光一亮,连忙道:“好,我后日便去拜见父皇,届时你陪我一块去,父皇见了你定然会很开心的”
上官云飞摆了摆手,无奈笑道:“我不甚懂宫廷礼仪,可不要殿前失仪”
“怎会?”李裕沉声道,“父皇此人呢,在外人看来威严不可冒犯,其实他本人很是随和,不重俗礼,对小辈亦是宽容居多,他在我这里早已听闻过你,对你很是有兴趣,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俗礼的”
“是吗?”上官云飞面露微笑,那笑容带着一丝神秘,“说起来我从未见过天子容颜,届时可不要让闹出笑话”
“自然不会”
“希望如此……”
月升到正中,两人谈了一个多时辰,均感到疲惫,遂各自回屋睡了,
而在两人屋中的灯火均熄灭之后,李裕的屋中窗户跳进了一道身影,片刻后那身影如燕子般快速的飞入了浓浓夜色中,
打开的窗口,李裕站在那里,望着窗前明月,嘴角现一抹冰冷的笑意,
李禊,你我之间的博弈,此刻开始!
*
虔王府,枫阁
“你要去一个月?”唐歌睁大眼睛问,
“嗯”
“什么事情如此紧急,”唐歌疑惑,“而且必须是你亲自去?”
“王妃不要多问,届时你便知道了”李禊抬起深邃幽蓝的眸子,很好的掩盖了眼底的一抹温柔笑意,从办公的桌案上起身,来到斜躺在美人榻上的唐歌身边坐下,
“怎么,王妃舍不得了?”他揶揄道
“嗯!”唐歌点着大脑袋,一双灵动的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眨了眨,上边长长的睫毛扑闪,看起来可爱极了。
李禊似是没想到她竟然这番回答,他以为这小狐狸会很开心离开自己的约束呢,是以此刻有点怔楞。
不过,他这怔楞的表情没有维持一秒,因为某女人又说了一句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