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和被囚禁自由面前，应知还是软了。
“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咱们可是说好了，任务完成就放我回来，哦对了，钱，还有钱，记得把钱打我账户上，可别赖账啊！”
应知自觉的躺上寒玉床，边上白大褂加身的男人勾唇，平光镜片泛起森冷的光，他从女助理的手里拿过移魂镜放在应知的脸上方。
移魂镜悬浮在空中，镜面散发出的莹润白光映在应知脸上，衬得看不清五官。应知被刺的睁不开眼，心底最后一丝怀疑随着越来越浓的光芒散去。
果然不是一群普通人。
白大褂男人背手弯腰，附着在应知耳边，温声道：“应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向说到做到，还请应小姐在那边好好努力，任务一旦失败，应小姐的魂魄无法回归本体，便永无回到这里的机会了。”
白光逐渐暗淡，应知已闭了眼，不知有没有听到那句话，但那细密浓黑的睫毛微不可见的打了个颤。
时间往回推三个小时——
一年到头都是人挤人的火车站是最好下手的地方，这些年的扒手生涯早已教会应知如何分辨哪些人有点东西哪些人东西少。
当那个穿着低调但每件单品二手转卖都够应知两月花销的中年男人一下车，她便随着攒动的人流来到男人身边顺走了电脑包里的手工真皮钱包。
应知很快挤出火车站来到冷清的公园，美滋滋的想着今儿的晚饭吃方便面还是火锅。
迎面走来两个个子高挑的漂亮女人，道路狭隘，应知啧啧感叹她们颜值的同时很识趣的让了道，三人擦身的瞬间，胳膊突然被两只大手拽住飞上了天，等回过神，人已经到了一个四周白色的房间。
房里有些奇怪的桌椅，最出众的是房中央那张通体润白寒气逼人类似床的方形大石。
那是极为罕见的寒玉床，应知正躺在上面，没一会儿被零下的温度冻醒了，她手忙脚乱的滚下床，这一下摔得她龇牙咧嘴抱腿狂揉。
正巧，一个穿白大褂鼻梁架黑框眼镜的高大男人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位个子高挑的黑衣美女。
应知闻声抬眸，男人身后那两副面孔有些眼熟，人走近了，她突然惊呼：“唉，你们是下午那两位美女？”
手指着其中一位美女，两位美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毫无反应。
男人在应知脚边停下，面带微笑向她伸出手：“应知，，身份证号x，现住址火车站旁的老式矮栋房106号，高中毕业，无父无母，以扒窃为生，无恋爱史，喜欢肉多的动物，因没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本来准备伸出的手因为对方的话瞬间缩回，应知内心震惊，面上故作镇定的瞪着眼防备的看着男人：“什么扒窃为生，你别乱说话啊！你们是什么人？绑架我？”
男人仍是笑的得体，握住应知细胳膊还算温柔的将她扶了起来。
他摇摇头，弯弯的眼睛很是好看，意味深长回道：“是吗？不过应小姐说笑了，我们这里保存着这个城市所有人的信息，至于我们是什么人，应小姐不必知晓。带您来这里其实是我想拜托您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们会支付一笔够您度过后半生的酬劳，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呢？”
什么！应知不敢置信，这个城市全部人的信息……随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可是所有人的信息啊！这得多牛叉才做得到啊！既然这么厉害了，还有什么事需要拜托她一个小偷去做呢？
应知不客气的拂开男人，踉跄的往后退了几大步才站稳，突然，一道刺目的光闪过来，猝不及防打在她的眼睛上，眼前霎时由白转黑。
还没来得及吭声，嘴里被强势塞入不知名的东西，又酸又苦，应知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掐着喉咙剧烈咳嗽，咳得哈喇子淌了出来。
男人笑意不减，习惯性推了推掉下的眼镜，沉寂的目光落在应知细瘦的脸上。
“当然，应小姐不答应也没关系，您还有另外两个选择，一是死在这里，另一个——祝您后半生在监狱健康快乐！”
“呸，说什么屁话呢！你刚喂我吃了啥玩意儿？”眼前还是黑的，嘴里残留的酸苦味久久不散，应知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死”这个字。
“啊，那个啊，也没什么，慢性毒药而已。在应小姐考虑的这段时间，药效会慢慢发作，先是在内脏蔓延再是席卷全身的细胞，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应知悚然，急忙拿手指使劲抠喉咙试图把那颗毒药吐出来，但是对面的男人紧抓住了她的手，此刻还是笑着，很温柔的对她说：“没用的，我们研制的药下肚即融。解药在我这里，不过这就得看你怎么选择。”
男人的话让应知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她想起从小到大为了苟活的所作所为，想起曾经最颓败黑暗的那段日子，那些全都硬着头皮挺了过来，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全部归零？那曾经的那些艰难困苦都算什么？
不要，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
可是，“为什么是我？”
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发出这种疑问，男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在寒玉床边坐下，漫不经心的，手指触着床面一寸寸滑动，“为什么？因为你有罪啊。”他微微笑道。
明明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巨大而沉重的石锤猛地砸向应知紧缩的心脏，只消一秒又或两秒就变得血肉模糊，应知下意识捂住紧绷的心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因为你有罪啊……
意思是指她偷钱填补生活的行为有罪？
一个没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判定她的所作所为有罪？难道他想让一个怕死的人白白等死或者等别人的可怜？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好人又不像海水那样多，生而为人，生而为孤人，早些认清自己的立场和处境并作出抉择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她应知又不是猪花大傻子。
“罪？什么罪？我偷东西我想活着这就是该死的大罪？那些有钱人，那些表面温良的人，你以为他们背地里没做过罪事？呵，可笑！”
“那些人做过什么不归我管，我也没兴趣了解。但应知啊，你果然不知道吗？五年前，你在火车站偷了一个老妇人的钱，那笔钱是她多年的积蓄，是救她孙子的救命稻草。因为你，她的孙子死在了医院。你果然不知道吗？也是，你这么自私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男人神色淡淡，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
应知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胳膊隐隐颤抖，五年前，五年前她确实偷了一位老妇人的钱，但她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如果知道了，或许，她就不会那样做了吧。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送你到千年前的大晋朝，任务是改造当朝天子的胞弟公输墨，时限三年，三年内完不成任务，你就会永远停留那个地方，但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这笔买卖很划算。”
“不过，所有的信息得应小姐自己收集，你会继承你魂魄寄宿的身体的记忆，关于信息这一点您不必担心，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恶魔，不会让您在那边处于太弱势的地位，这样对您的任务完成进度也有所帮助。”
在男人说话的时候，应知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口中的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靠在墙根，看到有个黑衣女人手中拿着一面镜子，镜面光芒刺目，白光应该是从那里来的。
对于男人的提议，应知很明白自己处境的弱势。这个地方和这几个人充满了邪乎，再联想到被带上天的情景，不想相信也不得相信这几人并非普通人。
正如他所说，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就算同意了也不吃亏，况且这个男人对她知根知底，应知完全相信自己不答应的话会死在这里或者进监狱。
所以——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