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边界,槐花村里的一间两层楼房里,坐着一群人正在议事。为首之人便是徐老爷子孙儿徐飞,毕业后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老爷子眼看儿子窝囊无能,孙子虽有些阳刚之气,但心术不正,为人处事时常没有原则,不禁担忧家族兴衰。
徐飞受不了老爷子管教与责骂,整日与些狐朋狗友豁达,被带动下他慢慢开始吸食□□,后来慢慢开始贩卖□□,毒品自古以来便是高利润的生意,他有钱有势,做起来还算顺利,不出半年便挣了不少,如此尝到甜头后越陷越深,慢慢的扎根云南,越玩越大,到了现在已经枪支、毒品无所不染,甚至还干过几单贩卖□□的生意。
虽说担着风险,但他内心觉得又刺激又有成就,现在不靠家族,便能挣大钱,而且风光无限,在这里他手下有上百余人,他们便像山头里的土匪一样自立为王,这些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或是急需用钱的人,利益驱使着他们对徐飞的臣服,也使得徐飞有着“王”一般的感觉。他们常常与毒贩、走私贩、杀人犯打交道,这让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感,觉得够酷,够味。
自从来到云南,徐飞便整整两年没有回过家,在昌平,除了枯燥无聊的生活,便是老爷子没完没了的教导与责骂,没有地位,没有朋友。他知道那些曾经为他办事的人,也都是看在老爷子面上,实则他们心里打心底瞧不起自己。他渴望证明自己的能力,渴望有忠诚的部下,渴望像老爷子一样受人爱戴,所以,结合他的品性及身处环境,最终选择了这条路。
从当年徐飞策划□□陈婷婷那时便能看出,此人年纪虽小,但做事胆大心细,铤而走险,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特点,让他在这条路上走的顺风顺水,很多危险的事在精密的筹划下都顺利完成了,另外他还有着一帮常年混居犯罪道路上部下,经验十足,他们作案、接头手法都甚是严谨,可称是密不通风,以致长达快三年的团伙至今逍遥法外。
这日他们正在商议着后天与缅甸人的一场毒品交易,他们的交易方式是古老的地道式交易,地道入口有几十多条道路,从民房可以入,从桥底可以入,从商铺可以入,从树林可以入,路路想通,相互串联而成,可以从民房穿到商铺,可以从商铺穿到桥底,但真正入口是可以颠倒旋转,需要密语交流与穿插技巧才能找到,而且就算找到入口,地道内机关重重,稍有偏差按错一道开关,走错一道铁门便会引来报警信号,所以就算警察发现,逃身销毁证据便是轻而易举。地道另一头通向境外,他们只需在地道安全位置交易完毕,便抽身而退,出来时可以随机选择出口,至于购货方出境后的安全问题,那便由得他们。
待他们把这次接头暗号与线路规划拟好后,其中一人说道:“老大,昌平那边传消息来了。”
徐飞抽着香烟,漠然问道:“怎么了?”
那人说道:“那边传消息来,说让我们最近小心点,你贩毒的事已经传到老爷子那去了。”
徐飞显得并不在乎,他看着桌上地道图继续琢磨着。
那人又说道:“我还有一消息,昌平的鸿盛地产跟一姓姚的老板一起筹划着说要整垮你们富康。”
徐飞笑道:“不自量力。”
那人道:“听说那姓姚的还是有些实力,咱们还是提防点好。”
徐飞手一挥,道:“要整垮便整垮,反正我也不稀罕。”
那人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要真有那么一天,对你终究是不好,他们还计划着要安排线人到老爷子身边,打探你贩毒的消息,筹划着让你入狱。”
徐飞哈哈大笑,道:“一帮商人,有何能耐,红衣军都败倒过我们手下,就凭他们?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你便让他们安排人过来,有来无回。”
那人点头道:“是啊,我倒不是怕,只是这要安插的线人,来历不一般,便是去年靠比酒从你家拿到便宜地的那小子。”
徐飞“哦”的一声,并未在意。那人又道:“你可知这小子是谁?”
徐飞骂道:“管他妈的是谁,来则无回。”
那人“嘿嘿”一笑,凑身过来奸笑道:“便是那陈婷婷的男人。”
徐飞抬起头来,道:“那姓杨的穷小子?”
那人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如今已经是鸿盛地产红人了,身价百万,混的可是风生水起。”
徐飞对于陈婷婷,内心还是有所愧疚的,觉得当年做的有些过分,心怀一丝愧疚,另加他身边本就女人不断,所以这些年也没再骚扰她。对于杨忆,他从没放在心上,人们往往见到前任不如自己时,心中是不屑的,而当看到前任比自己优秀时,则又有了些不甘。他“哼”的一声,点燃香烟抽了口说道:“那倒是想见见了。”
那人笑道:“把那小子弄来你瞧瞧?”
徐飞犹豫片刻,道:“也好,我倒是要瞧瞧,那娘们儿抛下老子,选的是他妈哪般人物。”
那人俯首道:“小的这就去办。”说罢转身出屋。
这一日,杨忆打通电话,约了肖欣去牛家坡。自从他爷爷搬去老人院,杨忆便很少回来,此时归来却见村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有的三户都被拆迁到了安置房,原本绿茵葱葱的茂密山林,如今已被开挖的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杨忆看着曾经的故乡一片荒凉,不禁伤感,在这里再也找不到儿时的记忆,他的过去便如牛家坡一样没有了一丝存留。
肖欣带着他走着另外铺的一条小路,路上水泥整修过的,旁边的杂草也被围墙围了起来,一路走了快一个时辰,肖欣指着一块葬地说道:“这便是了。”
杨忆游目四顾,只见这葬地被做成了陵园,墓碑前做着石亭,蟠龙绕着石柱,形状如牛卧马驰,如鸾舞凤飞,如蛇蜿蜒。墓碑上刻着:孝子牛二生母之墓。
肖欣笑道:“还可以吧?”杨忆跪下磕完几个头,才站起身来诚恳说道:“多谢你了。”
肖欣嫣然一笑,道:“别谢来谢去啦,你救了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了。对了,你后来怎么没去坟场啊,我在那等了你好多天。”杨忆当时也想过,他一是觉得毕竟在母亲坟地里挖啊,刨啊总归不好,二是自那以后,工作顺风顺水,也不需要挖那没谱玩意儿来卖钱,他淡淡道:“事情太多了,就没去。”肖欣嘻嘻一笑,道:“是呀,你可是项目总经理,自然是看不上这东西的。”杨忆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在坟地里倒腾终究不好。”肖欣笑道:“你还忌讳这些?”杨忆道:“这坟地里又没你的亲人,你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肖欣一想也是,便又问道:“对了,你明明是经理,干嘛要说自己是放羊的。”杨忆道:“很值得炫耀吗?”肖欣一脸崇拜,激动道:“当然啦,你这么年轻,而且还生长在偏僻山村,能爬到这高位置,真的很了不起了。”杨忆笑了笑,问道:“真心话?”肖欣连连点头,道:“当然啦,肺腑之言。”
杨忆顿了顿,又问道:“你。。。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肖欣正待答话,他又补充道:“就是除了工作之外,你觉得我其他地方怎么样?”肖欣笑道:“想听真心话吗?”杨忆忙道:“当然要真心话,虚情假意的我听的多了,我想听点真实的。”一时之间,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肖欣这个问题,他们相处并不多,了解也不深,却偏偏问起了她。
肖欣侧头做思索片刻,低头含笑道:“我觉得你是我长这么大,遇到过最。。。最好的男生。”杨忆笑道:“这么高的评价?真的假的?”肖欣正色道:“当然真的,百分百真的。”杨忆笑道:“那好在哪呢?救过你?”肖欣答道:“不光只这些,还有。。。感觉吧。”杨忆略有失望,他想听到的是确切的点,这感觉二字显得有些虚渺了。
过了一会,杨忆又道:“你先下山吧,我想在这多呆一会。”肖欣“啊”的一声,道:“一个人下山啊,我可不敢,我在这陪你便是。”
杨忆点点头,随后盘膝而坐,默默的看着墓碑,肖欣便也跟着坐到一旁。
到了晚间,二人才下山而去,路上杨忆问道:“你到底是姓肖,还是姓姚?”
肖欣爽口说道:“当然姓肖啊,我可不像你,专骗人。”杨忆道:“那为何你爸姓姚?”
肖欣嘻嘻一笑,道:“我随我妈姓的。”杨忆“哦”了一声,又道:“对了,怎么没见过你母亲?”肖欣低头道:“我妈前年已经死了。”杨忆忙道:“不好意思。”肖欣微微一笑,道:“没事,所以我特别理解你,当他们要挖坟地时,我就在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动你妈妈的坟,但后来当地人不允许,所以只好替你移了位置。”
杨忆点点头,走着走着肖欣突然靠近身来,低头与杨忆并肩而行。一股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杨忆只觉她越靠越近,最后几乎贴在膀边,这是第一个主动为他付出的女人,他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心中多少是有些开心的,只是他还算良心未泯,还恋着陈婷婷,虽有感动,但并无他意,心下暗道:这女孩心肠不错,不可耽误她。他轻咳一声,道:“我结婚了。”
肖欣正享受着并肩漫步荒山的浪漫,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呆在原地,她装着没听清“啊?”的一声。杨忆沉声道:“我有老婆,有孩子。”肖欣愣了愣,强忍泪光,笑道:“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么这么早就结婚啊。”杨忆看着她眼眶红润,心中不忍,柔声道:“你条件这般好,应该很多人追求你吧。”肖欣不答,反问道:“你爱你老婆吗?”杨忆点头道:“爱,她是我大学同学,从大学时我就开始喜欢了。”肖欣终于忍不住这份失望,掩面跑下山去。
人们都说爱情是始于颜质,陷于才华,忠于人品。但是还有一类人是全程跟着感觉走,所以一见钟情的故事便不再离奇。肖欣就属这类人,她也说不出喜欢他哪点,但自从那天杨忆从地上爬起来那一刻,便动了心,如此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