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山县与雍州交界。雍州最南,就是镇南关。从琼山县到镇南关,若走官道,快马加鞭,也需两日,但有条小道,只需大半日功夫,就能到达镇南关。因为道路难行,又有山贼出没,所以走的人不多。
落日西斜,小道上多了四人,行色匆匆。
“没有马匹,光凭脚力,恐怕今夜到不了镇南关。”穆广话语间有些担忧。
“自有准备。”刘庸因为穆统阻碍,没有做成先锋,迁怒穆广,对他不冷不淡。
张汉和李界是刘仲天的侍卫,武功高强,善使棍棒,两人穿着粗麻衣裳,扛着根齐眉棍跟在刘庸后面。刘庸和穆广则是一身绸缎衣裳,不同的是穆广白首乌衣,刘庸是乌首白衣。两人伪装成赶路的乡绅父子。
“到雍州地界了。”路边杂草丛中有块界碑,张汉用棍子拨开,露出“雍州”二字。
“发信。”刘庸说道。
李界从怀里掏出支短笛,吹响后,犹如鸟鸣。
不一会,路边的林子里走出一人,远远喊道:“秋去冬来。”
“春末夏至。”李界回应。
“为何迟了两个时辰?”那人小心翼翼的走近。
刘庸看清来人,兴奋大喊:“哥,是我!”
“小庸。”那人看见刘庸也放下戒备,亲昵叫道。
“吴常?”穆广也认得这人,是镇南关的一名参将,从军十余年,武艺了得,冲锋陷阵常常一骑当先,颇受赏识。
“你是南夏人?”穆广很惊讶,北武南夏虽没有大战,但镇南关一直摩擦不断,死在吴常手上的南夏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在下原名刘常,家父是南夏嘉亲王刘仲天。”吴常笑道:“在北武我还是叫吴常吧。没想到又能在将军帐下听令,实在高兴。”
穆广拱拱手:“不过是丧家之犬,以后还要仰仗你呢。”
“老将军乃是帅才,在南夏必定能得重用。”吴常又看向刘庸问:“怎么是你来了?”
“出师不利。被父亲责罚。”刘庸丧气。
“你还年轻,不懂父亲心思。”吴常说道:“攻破镇南关这等奇功,是想分些给你。”
刘庸还想再说,吴常阻止道:“时候不早了,别误了大事。”吹了声口哨,林间奔出几匹战马。
“马鞍里夹有军服,现在出发,今夜还能赶到镇南关。”刘庸说道:“今晚还得靠老将军了。”
穆广道:“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相信你们早有定计。”
吴常笑笑,也不作答。
日薄西山,琼山县城,尸骸遍地。
不少琼山县民死前都是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突如其来的杀戮,让他们措手不及。当看清手握屠刀的是南夏的士兵时,他们还揉着眼睛,猜测是不是在做梦,就被砍倒在地。
县令闵宁不在,整个琼山县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整座城里都在上演尖叫、逃窜、抓捕、死亡的戏码,却是连一个反抗的人都没有。倒是捕头孙展一瘸一拐的举着火把想偷偷点燃库房,却被张楚眼疾手快,一箭射穿。
“干的好。”领着大军陆续赶到的刘仲天看到这箭,拍手叫好:“库房里是闵宁三年来囤积的粮食,可供大军数月补给,要是让他烧了,再从南夏运粮,又要费不少功夫了。”
“可惜闵宁已死,他在这里潜伏多年,有他领路,一定事半功倍。”张楚不无惋惜。
“没有关系。”刘仲天说道:“由此看来,北武并无准备。兵贵神速,五万大军集结完毕,陈河伪装成北武军已在前去季阳路上,我们尾随而行,互通消息。若顺利诈开季阳城门,季州之地,就是囊中之物,如果被北武发觉,退守琼山,待镇南关破,可以夹击北武腹地。”
“元帅妙计。”张楚赞道。
“现在,就看镇南关的儿郎能否立下奇功了。”刘仲天遥望镇南关方向,残阳湮灭,新月初上。
王威是镇南关的守门校尉,今夜轮他把守北门。北门虽是通向北武国内,但王威丝毫不敢怠慢,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城下。
忽然,王威听见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凑着月光,王威看见远处几匹马正在快速的接近。凭借经验,王威能判断出这几匹马儿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
“来者何人。”一声大喊,既喝止来人,又提醒了身边的士兵。
五匹马停在了城门前,吴常坐在马上:“是我。城楼上可是王校尉。”
王威定睛一看,认出吴常,问道:“吴将军为何深夜回关,可有出关行文?”
吴常高举腰牌:“我是镇南关参将吴常,有紧急军情上报,请王校尉开门。”
“若无出关行文,已过子时,还请明日再入关,接受检查。”王威做个手势,身边士兵拉紧弓弦,对准城下五人。
“把门打开。”一名身穿铠甲的人走上城楼。
王威一看来人,连忙拜倒:“黄副帅!”
“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来人又说道。
“黄副帅,这不合规矩。”王威说道。
黄副帅走到王威身边,责问道:“吴将军有密令在身,若延误军令,你担不担的起?”
“还请元帅出示军令,否则只能等天亮入关。”王威抬头与黄副帅对视,面无惧色。
“你好大的胆子,连我这元帅的话也不听。”黄副帅大怒。
“北武法度,兵依令行。若无军令,还请元帅离开。”王威不卑不亢。
“哈哈哈。”黄副帅大笑,拍拍王威肩膀:“不错,是个好兵。”话一说完,突然抽出腰间配剑,砍向王威脖子。宝剑削铁如泥,王威还没眨眼,人头已经飞起。
城楼上的士兵连忙把弓箭对准黄副帅,还来不及松手,黑暗中突然袭来一阵箭雨,士兵们应声倒地。
紧接着,从黑暗中走出一群同样打扮的北武士兵,将王威和士兵的尸体拖到暗处,然后各自站在城楼一角。城楼上又与原来一样,只不过人换了一批。
城门缓缓打开,黄副帅站在城门里,轻声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吴常不答,反而让出身后的人,说道:“你看这是谁?”
“穆元帅!”黄副帅看见吴常身后的穆广,一锤手心,喜道:“这下好办多了。”
“黄觉,就连你也是南夏的?”穆广惊的合不拢嘴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