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鹅回到小诊所的时候，老人已经摆好碗筷，坐在那里等他们了，小鹅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菜一汤，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老人又往门口看了看，见只有小鹅自己回来，有些失望。
老人一边给小鹅夹菜，添汤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小明回去了？”
“你不生气？”
他呵呵的笑了，笑得慈祥，温暖如春风。
“丫头你还不了解他，他是个别扭的孩子。你别看他总来我这里混吃混喝，说话没大没小，但是他每次走后，都会偷偷的帮我收拾好屋子，我屋后的小菜园子，也是他领着几个孩子帮我侍弄出来的，我知道他在外面讨饭不容易，有时候我手里宽裕了，就会给他一些，他每次收下后，我第二天就会在家门口发现他送来的肉啊，衣服啊，鞋子什么的。他以为你们偷了我的东西，怕我会因此难为你。他呀！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
“我们偷你的药是为了救人用的，索萍被人打伤了。”
老人皱着眉严肃的对小鹅说：
“医病救人不是过家家，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出人命的，你们明天把萍丫头带到我这里来吧。”
小鹅点点头，心想，如果索萍能在这里治疗的话，那最好不过，这里的环境再不济也比那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强多了。小鹅放下筷子，把身上的药丸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老人看了看桌子上的药丸，又伸手翻看了一下说道：
“这些药丸如果对症使用便是治病的良药，可是一旦用错反会害了性命。”
小鹅拿起其中一颗药丸“我可以闻出这丸药中有半枝莲、知母、黄柏、牡丹皮、山茱萸、黄精，不知道我说没说错？”
“你学过医理？”老头子一脸惊诧。
“我家原本是中医世家，家父在世时曾和他学过一些皮毛。”小鹅这也不算撒谎，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算是“世家”了。
老人摸着胡子摇头晃脑的寻思半天，忽然道：
“那我来考考你，人体共有多少穴位？”
“人体上共有四百零九个穴位，包括十四经脉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上三百六十一个穴位和四十八个经外奇穴。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双穴。”
“什么是辨证论治？”
“所谓辨证，就是四诊，望、闻、问、切，论治，则是根据辨证的结果，确定相应的治疗方法，“望诊”是医生运用视觉察看病人的神、色、形、态、舌象、等，以发现异常表现，了解病情的诊察方法，闻诊”是医生运用听觉诊察病人的语言、呼吸、咳嗽、呕吐、嗳气、肠鸣等声音，以及运用嗅觉嗅病人发出的异常气味、排出物的气味，以了解病情的诊察方法。“问诊”是询问病人有关疾病的情况，病人的自觉症状，既往病史、生活习惯等，从而了解患者的各种病态感觉以及疾病的发生发展、诊疗等情况的诊察方法。“切诊”是医生用手触按病人的动脉脉搏和触按病人的肌肤、手足、胸腹等部位测知脉象变化及有关异常征象，从而了解病变情况的诊察方法。”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
“正常人的脉象如何？”
“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定息脉五动，闰以太息，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律一致。”
“何谓迟脉？”
“脉来较慢，每分钟六十次以下。多主寒证，因寒可使血流速度减慢。迟而有力者为冷积实证，迟而无力者为阳虚证。”
“你小小年纪了解这些已属不易，若你就此荒废了，实在可惜。”
“我虽然能闻出这些药丸的组方药材，但是方中各药材的配伍以及该方的君臣佐使却不能得知，还望老先生不奢赐教。”
“这就有点为难了，这几个药丸可是我祖传的秘方，轻易不外传的。。。”
穆小鹅不接话等着他提条件。
“但是，如果你做我的徒弟，这些东西我就全教给你。”
小鹅不屑到：
“你别欺我年纪小，一般的疑难杂症在我这里都能轻松医治，药到病除，你凭着什么本事想做我的师傅？”
“呵呵，小女娃娃口气不小，那你说说看你想学些什么？我要是精于此，那就当仁不让的喝你一杯拜师茶。”
小鹅想了想回答到:
“点穴，针灸之法。”
老人一边用手轻敲桌子边缘，一边得意洋洋的说：
“点穴之妙，在于选中穴位，击中要害，灵在眼疾手快，视其准，点其速，力之雄，百点百中。习点穴法，应讲实效，其秘法有三：一则精悉经络、穴道和气血循行之理；二则深知气血流注与五行、天时的关系；三则熟读并牢记点穴诸诀。在搏击中，点击人体上某些主要穴位可产生麻、哑、晕、死、咳、笑等效果，有些穴位虽轻打亦承受不起，重则死亡，称为死穴。但也有一定的方法救治，新伤可取加寄奴，青皮各一钱；伤重者再加地螫虫一钱五分，参山七五分，老伤加虎骨三钱；上部伤者加归身三钱；下部伤者加杜仲三钱；四肢伤加牛膝三钱。以上各部伤者，皆用陈酒煎服，盖暖出汗即愈···着不过是老夫脑袋里千万分之一的东西，你现在可还想做我的徒弟？”
“解剖学？”
“老先生我最近在专研法医学，小有心得，不知道你想不想学？”老头儿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不愿意。
小鹅端起水壶给自己碗里倒上水，然后走到老人跟前，恭恭敬敬的奉上手里的茶碗，大声道：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穆小鹅一拜。”
老人高兴的扶起小鹅，接过她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你师傅我幼时在少林寺出家，法号谦信，后来因犯了寺规被方丈逐出了少林寺，这点穴之法原本就是出自少林寺，我和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忘本。也是希望你能多多行善，莫要造孽。你要知道，做如是因，感如是果，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恶事做多了终是有要偿还的一天。我愿你能始终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去面对将来的一切难关，宽容那些伤害你的人，善待那些爱你的人。佛祖会保佑你的。”
小鹅翁声翁气的答道：
“人不犯我，天下太平，人若犯我，我必让他受现报，等什么来世，那时候我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我也不奢求老天爷开眼保佑我，我只想有自保的能力。”
谦信继续苦口婆心的说：
“小鹅你要相信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你本质善良，不要让尘埃泯灭了你的本性。”
“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是善良？善良就是别人挨饿的时候，我吃肉不吧唧嘴！师傅你不必浪费口舌了，你渡不了我的，你得佛祖也渡不了我，我的信仰就是不折手段的活下去，为此我甘心入魔道。”
谦信摇头，无可奈何的说：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你带萍丫头来我这里吧。”
谦信和尚的第一课以失败告终。
小鹅从桌子上拿了三个馒头塞进怀里，然后与谦信道别后转身走了出去。
小鹅走出门口，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她拢了拢外衣，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跑进雪地里，可是刚跑了两步，就被脚下一个不明物体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栽个跟头，这时不知是谁在她背后扶了她一把，小鹅险险的稳住，疑惑的回头看去。
原来是屈明，看样子他在外面已经站了很久了，他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头发和睫毛上都结了冰，小鹅透过外衣都能清楚的感到他扶着自己的那双手有多冰冷。
“怎么你一直没走？”
屈明把头偏一边去懒洋洋的反问:
“我走了你能找到回去的路么？”
“那怎么不直接进去？”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脸皮那么厚？偷了人家东西还能安稳的坐着和人家聊天。”
“那怎么了，我诚心的道过谦了。”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道歉？”
“你做得也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
小鹅说完这话，屈明也没了下文，两人就那么僵持着，小鹅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开始在原地跺脚。
屈明看小鹅是真的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他愤愤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小鹅追上他，把从谦信和尚那里拿的馒头拿出来递给屈明。
“你一定饿了吧，吃吧，还热的。”
屈明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你们明明有逃跑的机会，为什么还要留在石爷那里？他对你们又不好。”
“在哪里还不是都一样。”
小鹅看着屈明的眼睛，那里面流露出悲哀和无奈。
“我们这里的孩子大多被人贩子倒卖了很多次，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亲人了，有些是从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有些甚至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我们离开这里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在外面还不是一样要饭。”
“离开这里最起码有自由啊。你们也可以报警啊。”|
“我们试过报警，可是石爷和他们有交情，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找他去谈过两次话，就没了下文。后来带头领着去警察局的孩子被石爷带走后就再没回来···石爷虽对我们不好，但是只要我们老实交钱，就都有饱饭吃，而且我们还有“上位”的机会，只要有技艺的人，得到石爷的认可后我们就可以“上位”，听前辈们说，只要我们“上位”了，我们就可以衣食无忧，住在大高楼里面，还有专人侍候，以后也不用再去要饭了。”
屈明毕竟还是个孩子，对自己渺茫的未来有着无限憧憬，他说到最后已经开始两眼冒金光了。
小鹅一脸不以为然，金笼子和铁笼子有什么区别，反正她迟早要离开的。
屈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站住脚，定定的看着小鹅：
“小鹅，我劝你，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不要轻易动逃跑的念头，一旦你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石爷会废了你的腿的，我不是危言耸听，在你之前也是有过例子的。”
小鹅自然不会选择在这时候逃走，石爷现在看她看得那么紧，她又不傻，自己往那风口浪尖上撞，她刚刚才拜了师，还没学着东西呢，反正没地方去先呆一段时间再慢慢筹划吧。
“你想多了，我不会逃跑的。”
屈明放下担心，领着小鹅继续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屈明，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怕么？”
“我本来算好了小虎子会回去的时间，可是现在。。。小虎子肯定已经发现我们出来的事情了。”
“如果你刚才回去就不会被小虎子发现了，为什么还留下来等我？”
“好啦，你真罗嗦，快回去吧。”
小鹅冷笑，他可能真的是怕自己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