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记忆慢慢的涌上来,陆白苏倒在地上,手被割破。不知是谁帮她缠好了手腕,那个人的味道很熟悉,她死前最后挣扎的时候还攥了他的衣袖。
唉,本公主不大记得了。娘的,头好痛。
待陆白苏再次醒来之时,抬眼已经到了谢府。头上吊着苏织粉蝶锦帐,颈边靠着白玉凉枕,身上盖着的是大团云袖金丝被。谢家待客,倒是很大方。
“娘亲。”她怯生生的喊了一句,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极其难听。
“你娘她们去用膳了,你终于醒了。”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转眼间一个小圆脑袋出现在了陆白苏的眼前。原来是上次那个小受气包,谢礼。
陆白苏见是小美男,心情愉悦不少,伸手拧了拧谢礼的脸蛋,笑嘻嘻的说道。“我娘去用膳,你为何不去?”
谢礼被拧了脸蛋,面色有些羞红,他小声道。“我已经吃过了,我吃的快。”
“那你吃完饭,为何要跑到我的房间来。”陆白苏笑着问,圆溜溜的眼珠不停的打着转,模样狡黠。
“我,我是来瞧瞧你罢了。不过是顺路。”谢礼小声道,一字比一字声音小,到了末了便如同蚊子嗡嗡一般。
“胡说!我看你分明就是觊觎本小姐的美貌,想要来占本小姐的便宜。”陆白苏大声说道,这小孩倒是蠢得可爱。
谢礼慌乱的摆手,连连后退,“不不不,夫子教过,君子需品行高洁,行事端正,切不可耽于美色,迷于享乐。万事国为先,百行孝为度。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谢礼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大通,却是越说越慌乱,不停的后退竟然被门槛绊住,一屁股歪了出去。
“哈哈哈,蠢小子。叽叽咕咕不知所云,我问你,你家夫子有没有教过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陆白苏笑嘻嘻的问道,这小孩还真是个木讷的书呆子呀。
谢礼见陆白苏问这话,更加穷迫,爬起来便一溜烟跑了。这个小妹妹,生的如此漂亮可爱,为何这般牙尖嘴利,口中还尽是些淫乱之词。他默默想着,脚下却早已经跑远。
噗!陆白苏捂着嘴巴笑,谢京墨那么个老油条,怎么能教出这么木讷的儿子,只怕是捡来的吧。
“白苏。”陆夫人刚吃完饭走进来,见陆白苏在床上笑的厉害,有些不解的走上前。“你终于醒了,娘亲摸摸。”
说完,陆夫人便伸手摸了下陆白苏的额头,倒是不烫了。谢家的大夫就是厉害,不愧是太医院的人。
“你笑什么呢?”
“没事,娘亲,你真好。”陆白苏摇头,笑着扑住了陆夫人。这次若不是这个便宜老娘将她带到谢府来,恐怕她琯阳又要再当一回婴儿了。
“傻孩子。”陆夫人心头也是暖暖的,伸手抱住了陆白苏。“还好你没事,不然娘亲,娘亲恐怕也要跟着去了。”
陆夫人情到悲处,一时间又开始撒起金水来。
唉,本公主什么运气,摊上这么个便宜老娘。陆白苏默默摇头,陆夫人这个毛病想必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娘亲,我想去谢谢老夫人。”陆白苏听老娘哭了一阵,方才小声的提议道。
“恩恩,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在这睡了一天,是应该去谢谢人家。”陆夫人这才止住了泪,小声的说道。随即她抱起陆白苏,亲自伸手帮陆白苏把鞋穿上。
二人从屋中出来,到了谢老夫人的面前。
谢老夫人本来是同谢二夫人在门口逗鸟,见二人过来,便笑着将鸟食放了,摸了摸陆白苏的脑袋。
“小姑娘身子好多了?”
“是,我脑子都不疼了,谢谢祖母。”陆白苏依旧上前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反正她是个小孩子,撒娇什么的最合适。
“白苏,不要放肆。”陆夫人小声嗔怪。
“无碍,这孩子脾气外向,我挺喜欢的。”谢老夫人笑着道,居然将陆白苏抱了起来。“小丫头。”
“嘻嘻,祖母你生的真慈祥。”陆白苏笑着说道,朝着谢老夫人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这一口亲的谢老夫人心花怒放,心中对于这个陆家小丫头的喜爱更添上了几分。
几人进屋,这次陆白苏直接坐到了谢老夫人的炕上。期间陆白苏还专门捡老夫人爱吃的水果喂,爱听的话说,更是将个谢老夫人哄得开开心心的。
“陆夫人,你这个女儿教导得方,改日真的要向你好好的请教请教。”坐在陆夫人旁边的谢二夫人瞧着吃味,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
她生的儿子都没哄得老太太这般开心过,如今一个外姓的野丫头居然坐到那炕上去了,瞧着都碍眼。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那丫头怎么能同贵公子比。若是要学,还是我要向姐姐学习呢。”陆夫人惊慌的说道,紧张的不行,她一向不会应付这些事情。
谢二夫人将那丹凤眼一挑,笑着道。“谦虚了,我瞧着平阳郡主极为乖巧,比我那个聪明多了。”
“好了,别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话。我老太婆喜欢谁,还要征求你个媳妇的意见吗?给我出去,看着就心烦。”谢老夫人吼道,只恨不得将手里的香炉扔到那儿媳妇的脸上去,心机浅薄,无甚城府,丢脸至极。
“是,媳妇告退。”谢二夫人冷哼一声,却又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拿腔作势的,便讪讪的走了。
“你不要见怪,我们谢家的媳妇一个比一个没出息,都是老爷儿们惯的。”谢老夫人小声道,脸色很是不好。
“才不是呢,是她们自己心坏。老夫人脾气太好了些。”陆白苏小声道,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她便特别瞧不上谢家的这俩妯娌,格局都太小,配不上谢家这样的门第。
谢老夫人诧异的瞧着怀中的小孩子,此话居然同琯阳当初说的一模一样。每每她受了媳妇的气,琯阳总要如此说上一句。这孩子同琯阳还真是相似啊。
“你这孩子,真是像极了琯阳。”谢老夫人摸着陆白苏的脑袋,重新笑了起来。
什么叫像,我就是啊姑姑。陆白苏撅起小嘴,心中怨气十足。那个该死的宫女,哪天要是被她再看见了,定要将她剥皮抽筋。
“琯阳是谁呀?”陆白苏小声问。
“是我的一个好侄女,也是大周的长公主。”谢老夫人小声道,这孩子竟不知琯阳是谁。
“那她去哪了?”
“她,她去了一个好地方。”谢老夫人有些梗咽,看着陆白苏圆圆的大眼睛,她似乎是看见了琯阳小时候。
“姑姑,姑父是谁啊。”同样的姿势,琯阳也是瞪着一双圆眼睛小声的问。
那一年,正好是她丈夫死去的第三年,跟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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