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了秋闱放榜之日,名单放出来之时,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只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状元郎名字并非是谢礼,而是柳安。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酸书生。
这一日,柳安被送喜之人踏破了门槛。两架高高的鞭炮挂起来,噼里啪啦的作响。柳安的笑容很拘谨,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只好骑着状元郎专属的高头大马,从西街一直被拥护着跑到皇宫。而这次秋闱的探花郎,则是谢礼。
这一日,前三甲皆骑着马游尽京城。随即来到大雁塔摘花。谢礼身为探花郎,的确是对得起这个名号。
一身华衣纵马,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陆白苏早就远远的在大雁塔候着了,看着前三甲骑马而来。虽然谢礼不是头一个,但是她第一个注意到的仍旧是他。
谢礼长大了,跟谢京墨当年的模样有些相似。但是陆白苏看在眼中,心内的滋味却十分不同。
当年,她对谢京墨更多的是对于那厮美貌的垂涎。但是现在,她看着谢礼骑马过来。她只觉得心里眼里只有这个男人,不管他是不是状元郎,在她心中。谢之晋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小姐,我们家姑爷可真好看。”春草在旁边笑着称赞道,她差点看的将手里的茶搞翻了。
“是啊。这厮长得比他爹当年好看多了。”陆白苏笑眯眯的点头,拿手玩腰带上系着的荷包穗子。
大周朝有个规矩,这一日前三甲都要在大雁塔下摘花。随即要将花送给在场的女子,要是前三甲有心仪之人,便可在今日示爱。
谢礼摘了一朵牡丹,一旁的女人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曾想到,谢礼那般风姿绰约的君子,竟然会选择牡丹那么俗气的花儿。谢礼拿着那花朝陆白苏骑马过来,笑容灿烂。
柳安兜兜转转,竟是摘了一朵清雅的兰花。他也是远远的瞧见了陆白苏,便勒马走过去。
两人隔得不远,下马之后,并肩而行。
因为陆白苏这一片坐着的人不少,因此她也没有太过在意柳安走过来的事情。直到这两个男人的花都摆在了自己面前,她才有些尴尬。
额,本公主长得很好看确实是没错了。但是有必要整的这么隆重吗?
陆白苏十分抱歉的朝柳安笑了笑,伸手接过谢礼的牡丹。“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兰花。”
说完,她抬手将谢礼摘得那一朵牡丹簪在了头发上。谢礼脸色微微一沉,但是看见陆白苏戴上牡丹,心中还是雀跃了一番。
柳安暗淡的笑笑,他将兰花一直抱在怀里,居然没有给别人。
这大概是第一个送不出去花的状元郎了。
“柳公子。”阳石拦住柳安,面色羞红。“我很喜欢兰花,公子可以送给我吗?”
眼前的女人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若是将手里的花给了她,那他柳安便是有了大好的前程。相反,若是自己拒绝,那便无异于自断前路。
“公主。”柳安纠结了片刻,终究是将手里的兰花递给了阳石。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他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若是公主喜欢,在下愿意送给你。”柳安微笑着说道,那笑容有些勉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惜阳石却并没有注意。
她将那兰花视若珍宝的拿在手中,脸上羞红一片。
“谢柳公子。”阳石小声说道,随即拿着花跺脚跑开。
“状元郎,我们一起去大殿。”谢礼走上前,笑着对柳安说道。说完,他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柳安空空如也的手。“状元郎的花居然送出去了?”
“嗯。”柳安其实对谢礼很有好感的,毕竟对于读书人来说,谢礼是他们大多数人的信仰。
“走吧。”
“谢公子,这次秋闱你没有认真写对吗?”柳安小声问,他虽然自视甚高,但也明白他的才华同谢礼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
“也不算是故意没有认真。只是前天晚上,我帮白苏做事做的太晚,故而那一天考试没有休息好,瞌睡太多。”谢礼云淡风轻的说道,见柳安脸色微变。心情总算愉快了一些,他弹了弹衣袖上的灰。“不说这个了,我们快去吧。”
“嗯。”柳安勉强点头,随着谢礼一同去了大殿。
前三甲跪倒在地,参见圣上之后,便是宴席。
这样一番热闹下来,已经天黑。谢礼喝了不少酒,他走出门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有些头晕。
“天色不早,柳公子回去当心。”谢礼简单的寒暄了一番,正欲离去。却被柳安伸手拉住了衣摆。
“谢公子。”柳安面色微红,面上阴晴不明,一双黑眸隐忍着情绪。“对陆姑娘好一些。”他小声道,唇边勾起一丝苦笑。
手中紧紧攥着一个荷包,那荷包的穗子随风飘摇。
谢礼转头看他,这一日本该是柳安最开心的时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看在柳安的脸上,他看不出来丝毫的得意。
“柳公子多心了,白苏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对他好。”谢礼淡淡的说了一句,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摆。“我也希望柳公子日后能够好好对待阳石公主,切勿一叶障目。”
任何对陆白苏有觊觎之情的人,他都没有好感。即使柳安是他很看重的才子。
“好好好。”柳安落魄的颔首,连说了三个好字后,神情黯淡。
谢礼默然离去,他呆呆的站立了一会。夏夜的暖风拂过来,带着慵懒的湿意。柳安将手里的荷包举起来看了又看,终究将它挂在了一旁的柳枝上。
不管这个姑娘在他心中曾经有着多重要的位置,从今夜之后,他便不能再肖想。柳安曾经以为,只要努力科举,寒窗苦读,总会有配得上陆白苏的一天,
可到今日他才明白,他同陆白苏之间隔得是一条这辈子也无法跨越的横沟。
“若是没有你,我柳安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他小声道了一句,那话随着风远去,飘不进陆白苏的耳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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