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不远,只是要经过一条长廊。陆子苓没有丫鬟,一个人走在偌大的长廊内。两边红砖宫墙组成了牢笼,让人局促不安,压抑无比。
陆子苓低头走,没有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男人,竟是一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啊,请您恕罪。”陆白苏早就告诉过她,这宫里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遇事就跪,将危险降到最低。
“有没怎的,怎么跪下了。快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欺负你们大周一个小丫鬟呢。”那男人爽朗的笑了一声,伸手去扶陆子苓。
陆子苓连忙往后挪了一步,自行站起。
那人方才想起大周的风俗来,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轻易的被男人碰。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陆子苓听这人语气还算和善,才敢抬起头。此人生的同大周子民不同,五官深邃,眸色偏蓝。一张脸十分白净,却看不出来孱弱。陆子苓有些失神,听母亲说过大周西边有一个国名长华,长华国人便是蓝眸。
“你干嘛一直盯着本王。”那人便是长华国王,姓单,名封。
“我冒犯了。”陆子苓连忙低头,扯起裙摆往前跑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并不炎热,面上却冒了细汗。
单封转头看着这小姑娘跑,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这张脸,有这么吓人吗?
御膳房后院内,陆子苓局促的伸手拍门,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那块玉佩。
“找谁?”一个小太监鬼头鬼脑的窜出来,见是生面孔,便多了几分狠色。“这是御膳房,没事别瞎敲门,小心掉脑袋。”
“我是来找玄公公的,我这里有一块上好的玉。告诉他,若是不来肯定会后悔。”这话也是陆白苏教的,陆子苓说的时候腿都在抖,生怕一言不合被砍了脑袋。
那小太监听陆子苓这般说,倒是多了几分害怕。敢如此说话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徒。他叨叨几句,还是乖乖的通报去了。
小玄子在陆白苏还是琯阳的时候,的确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太监。但是十几年过去,他也已经年过中年,微微发胖。整张脸居然呈现出一股子慈祥来,他结果陆子苓的玉反复敲了几下,就像是在挑西瓜。
“玉的确是好玉,只是不知道你要换点什么?”
“只要一碗上等的燕窝。”陆子苓怯生生的伸出一根指头来,小玄子笑出了声。
“这么好的东西就只要一碗燕窝,小姑娘真是不识货。”他颇为自信的仰了仰脑袋,摆出一副主子财主的架子。“马上就给你弄过来。”
陆子苓见并没有被为难,方才松下一口气。
随即,陆子苓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燕窝。她提着食盒按照原路返回,但是没有再碰见早上的那人。
“姐姐,燕窝。”陆子苓将食盒打开,燕窝的香味瞬间吸引了陆白苏的注意。
陆白苏上前闻了闻,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并不是什么上等的品种,小玄子果然是学坏了。“六妹妹,你也来一点。瞧瞧你这小脸,瘦的都快脱形了。”
陆白苏倒也不是夸张,陆子苓自从进宫便停了往常所用的药,整张脸苍白的很。
“姐姐,我就不喝了。”
“乖!这么多我哪里能喝完。”说完,也不管陆子苓愿不愿意,直接喂了她一口。
一碗燕窝被吃的七七八八,陆白苏只觉着浑身上下都通了气。
陆子苓自然是别去不提。
晚间,倒是热闹。
周帝心情甚好,在宫中大摆筵席,东宫也解禁。谢礼早就打听到了陆白苏在皇后侧殿,也顾不上什么顾忌,径直翻墙进来。
“之晋。”陆白苏看见谢礼,连忙冲上来抱着他。半个月没见,谢礼似乎有些消瘦。
谢礼笑着摸陆白苏的脑袋,“这是怎么了,受了委屈不成。”
“小姐一进宫便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才好了些呢。”春草在一旁嘟囔。
“怎么回事,要不要再找太医过来看看。”谢礼连忙拉开陆白苏,去摸她的脑门。
“无碍,少听春草瞎说。春草你先出去。”陆白苏摆手,又靠在谢礼怀中,倒像个没骨头的。“周帝也不知道为何要将我留在宫中。”
“你父亲去了福建,如今汪家反了。你父亲在军中也得了个职位,皇上应当是想要用你做人质。”谢礼小声道,有些担心。
“抓我也没用啊,我父亲那个白眼狼。”陆白苏翻白眼,弟弟为何越来越蠢了。
“话虽如此说,但有个人质总比没有好。”谢礼见陆白苏翻白眼,不由的笑了。“只是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到时候汪家的大军果真打进来的话。皇上必定会将你拿出去的。”
“汪家打不进来吧。”陆白苏不以为然,当初周帝即位,是将兵权尽数收到手中的。就凭汪家那点虾兵虾将,恐怕连京城的门缝缝都挨不到。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谢礼沉默了一阵,终究是说了。“福建战事吃紧,皇上拨了二十万。这几年汪家在附近又招募了不少士兵,略略估算一下竟是有足足三十万大军。”
这么多!陆白苏心口一紧,整个大周加起来也不过百万。这其中还有西北西南的常驻军队五十万。
如此说来,留在周帝手上的竟是只有三十万。
“势均力敌,如果等西南西北守军过来,应当还是来得及吧。”陆白苏弱弱的说了一句,但是谢礼却摇头。
“京城只有二十万军队,额外加上御林军两千。”
“还有人呢?”
“在我手上。”谢礼本就没打算瞒陆白苏,这些年他同太子筹谋很久,总算是暗地里收了十万人马。
“你的不就是周帝的吗?”陆白苏诧异,突然想起什么。“太子也不愿意安分?可他!”
“嘘!”谢礼捂住陆白苏的嘴,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谢礼朝陆白苏使了个眼色,随即迅速的从一旁的窗户逃出去。
“陆侯爷!”
门外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宫人,这几日一直都在照顾陆白苏的。
“进来吧。”陆白苏连忙整好衣襟,坐在椅上。
“今晚宫中有宴席,侯爷你也有一份帖子。”那宫人走进来,态度倒是比之前要好很多。
“嗯,有劳姐姐了。”陆白苏将那帖子收了,恭恭敬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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