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轩天来到密室,只听得洛三爷笑道:“徒儿,昨日玩得有趣么?”他苦笑一声,于是略叙如何打败了洛佐斯,败给了洛侍中等等。
轩天说罢,洛三爷捋须道:“输给洛侍中倒也无妨。”指着石板上内功的图文,又道:“今日继续修习内功罢。”轩天点了点头,练了半日,只觉近些日子不进则退,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以手支颐,呆呆出神。
过了一会,忽听得脚步声响,他当即惊醒,忙飞身抱下秦觞,两人边谈边笑的走到洛三爷跟前。待轩天和洛三爷用过午饭,轩天便即带着秦觞飞出密室。
秦觞拉着轩天的手,走到后花园中。秦觞向轩天回眸一笑,有如鲜花初绽,张开双臂,深深吸一口气,笑道:“轩天哥哥,陪着我在这儿歇一下吧。”
轩天跟在后面,只见秦觞俏立在清风中,身上的天青色留仙裙微微颤动,忽然空中飘来七八片粉红花瓣,轻轻落在她的秀发上,犹如神女瑶姬降世,贞亮清洁,意态高远,以礼自持,凛然难犯。
轩天痴痴的呆看,道:“诗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看不然。”顿了一顿,苦笑道:“那定是卢梅坡没有遇到过秦觞妹妹这样的仙子。”秦觞隐隐听得轩天的话声,回头向他望了一眼,莞尔一笑,道:“你说什么呢?”
轩天脸上微微一红,轻轻的道:“我道是雪已逊你三分白,梅亦输你一断香。”秦觞一听,嘴角一动,似乎要笑,却又低下头来,不给轩天瞧见。
轩天一屁股坐下,双手撑在地上,凝视穿着的一双碧蓝色鞋儿,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双卧的情景,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开心。过了半刻,秦觞走近身来,见他为一对鞋子发痴,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微笑道:“喜欢么?”
轩天一怔,连连点头,说道:“秦觞妹妹的礼物,我最是喜欢了。”秦觞嘴角边带着微笑,问道:“轩天哥哥,你说我的生日礼物。”蹲低身子,在他耳边悄声道:“你想好送我什么了吗?”
轩天见她凑近身来,便觉阵阵少女的甜香,扑鼻而来,微一沉思,笑道:“我早已想好了。”心道:总之离秦觞妹妹生日还有三个月之久,决计能送给她一个最是喜欢的礼物。想到这里,正想开口,只听得秦觞道:“昨日秦姑娘送给你什么?”
轩天苦笑一声,见秦觞一双冰眸注视着自己,胸口一酸,吞吞吐吐的道:“是……是……”秦觞突然截断他的话,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时候不早,你回去练功吧。”
轩天点了点头,刚要送她回闺房,听得她又道:“我自己回屋去。”轩天心神一震,说不尽的酸痛,双手一撑,立时跃起身来,握着秦觞的纤手,柔声道:“不要,我要送你走。”
秦觞听他话中满含关切之意,登时心里感到舒畅,轻轻嗯了一声。两人手拉着手,缓缓走向闺房。轩天心道:这样安安稳稳的日子,或许是很好很好的,但是秦觞妹妹一定很不喜欢,而我呢?我喜欢么?我厌烦吗?言念及此,自己却回答不上来,摇了摇头,重重咬着左手的大拇指。
轩天走到门前,目送冰儿牵着秦觞的手,两人走进闺房的背影。随即喃喃自语:“昨日我已经显露了功法,实是无须有什么隐藏了。”说着便双膝略弯,施展风飞絮的轻功,不到一盏茶时分,已经回到了密室中。
他自是继续苦练,直至天黑,听得脚步声细碎,知是洛昭君走近,缓缓收力,盈盈站起。只见洛昭君飞身飘来,手中提着青花纹食盒,脸上笑吟吟的。
轩天急忙接过食盒,只听得洛昭君笑道:“轩公子,今日修习的如何?”他微一沉吟,咬着下唇,苦笑道:“唉,只觉得进展甚微。”
洛三爷听他话中大有失落之意,不自禁的摇了摇头,道:“徒儿,你真是贪心有余。”洛昭君嗯了一声,见轩天满腹疑团,笑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说着叹了一口长气,又道:“常人练功,须当十余年才有你这番境界。你倒好,至今还不知足。”
轩天干笑一声,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岔开话题,道:“洛姑娘,你今年十七岁……”洛昭君得悉他的心意,微觉好奇,便道:“昨日你生日,许了什么心愿?”
轩天微微一惊:昨日我倒是和秦觞妹妹提到心愿的事,但之后却又忘了说三个心愿。想到这里,脸上忽地闪过一片遗憾的神色,摇头道:“我忘了此事。”洛昭君叹道:“你真真儿是贵人多忘事。”
轩天伸了伸舌头,忽然想到:不管怎样,昨日秦觞妹妹和洛姑娘都送了我一件生日礼物,我也应该为她们预备礼物。想到这里,他突然问道:“洛姑娘,你平日……”他想问洛昭君平日喜欢什么发簪,但转念间便想自己一来身无分文,二来如果突然这么一问,显得十分唐突,随即转口道:“……平日遇得到洛四公子吗?”
洛昭君一怔,摇头道:“自然是遇不到。不然,我早给他气死了。”当下忽然想到三弟洛日君对秦觞一见钟情,浅浅一笑,问道:“你说我三弟怎样?”
轩天一怔,暗暗叫苦:昨日我全没留意去瞧洛三公子,这可怎么说呢?过了半晌,才道:“依我说,洛三公子为人正直……”说到这里,不知如何夸奖他了。洛昭君见他脸色窘迫,淡淡的道:“昨日我三弟见你受了伤,连忙找我,盼着你和洛侍中就此停手。”
轩天“啊”的一声,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内疚,暗忖:这也怪我,专注于打斗,叫旁人为我担心了。洛昭君听他不说话了,冷笑道:“你可别误会了。我三弟才不会在乎你的死活呢,他只不过是见秦姑娘……”
轩天听到“秦姑娘”三字,“啊”的叫了一声,手一颤,玉箸掉落在地。他顿觉唇干舌燥,心中说不出的压抑,摇头道:“不成,不成。他是洛族的三公子,秦觞妹妹是……”突然喉头气息一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吐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