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太后稳坐钓鱼台》 2.是臣妾

    这话出口，李彩凤与常嬷嬷面面相觑。

    “这么晚了，皇上不会……”常嬷嬷忽然脸色大变。

    李彩凤想起那个噩梦，忽然眼皮乱跳，沉吟了下道：“更衣梳洗吧。”

    常嬷嬷忙到外间，让素枝几个进来，赶紧给李彩凤更衣梳洗……

    太监不能入寝宫，乾清宫管事牌子张桂一直带着两个太监，站在体和殿外的廊檐下，正是冬日，寒风凌冽，吹动着他头上的摇曳不已。

    背后两个太监有些受不住，跺了跺脚，悄悄过去道：“干爹，刚才李大铛不是让咱儿进值房说话的？”

    那意思别在寒风了傻站着了，女子见皇上需要打扮，贵妃娘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

    谁知张桂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一直垂首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两个太监对望一眼，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在背后站着等着。

    幸好等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贵妃娘娘终于扶着宫女出来了，张桂忙给贵妃行了礼，请贵妃上了轿子，领着人向乾清宫走去。

    星月当空，映在白雪上，泛起点点的清辉，太监们抬着轿子，发出“吃吃”的声音。

    贵妃的轿子，可以坐四五个人，李彩凤只留了常嬷嬷在轿子里，因为轿帘外就是张桂跟着，所以常嬷嬷的声音很轻：“娘娘，刚才老奴私下里打听了，皇上龙体应该暂且无恙，您别担心。”

    李彩凤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担心又如何？是祸躲不过。

    她抚摸着手里的火炉，眼眸渐渐变得凝重，炉子里的火焰，若有若无地暗着，轿帘被一阵寒风刮进来，露出外面的缝隙，月光晒在宫中甬道上，泛起青蓝，不远处有人敲梆，太监高声喊：“天下太平——”

    ……

    “娘娘。’

    轿子“呼哧”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张桂的声音，道：“娘娘请下轿。”

    李彩凤抱着火炉，低着头，伸出手，走了出来，很快常嬷嬷几个过来搀着她，一步步向乾清宫内殿走去。

    “不是暖阁？”

    李彩凤进了内殿，见张桂一直引自己往里面去，却不去皇上日常作息的东暖阁，不由问道。

    “不是，皇上今儿在寝殿歇了的。”张桂垂着头道。

    李彩凤盯着张桂的脸，见其像是木偶一般，垂着手，一动不动，心头忽然掠过一丝疑惑来，问道：“秦嫔不在？”

    若是寝殿里有宫妃，太监是不能跟着进去的，张桂既然能引着她到这里来，证明皇上内卧里面没有宫妃。

    “回娘娘，秦嫔娘娘在呢。”张桂静声回道。

    李彩凤心里嘀咕，却也不再问什么，快步随着张桂向里头走去，走到寝殿门前，见廊檐下十几个太监宫女都站在那里，寒风瑟瑟，吹动着他们身上的袍子脸上，皆宛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祥来。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张桂在外面道。

    “进来吧。”里面传来隆庆有气无力的声音。

    张桂过去正要推门，却见里面闪出一个人来，一身，绝色倾城，正是秦嫔，眼见她眼睛红红的，见到李彩凤，敛衽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顿了顿，又俯身过来，低声道：“皇上交代了臣妾一些后事。”

    李彩凤听了这话，顿时恍悟。

    大概皇上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是有什么私心话，要交代给比较心爱的女子，当然，她不算是皇上心爱的宫妃，然而到底是太子的母亲，皇上为了自己儿子，也要私下里嘱咐自己几句？然而……还会有别的事情吗？不会昏聩之际说胡说吧？

    李彩凤到底对那个噩梦不能释怀，连忙扶起秦嫔，看着秦嫔那哭肿了的眼睛，轻声问：“妹妹不用多了，皇上身子骨如何了？精神可好？”

    秦嫔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咬了咬嘴唇，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不停地摇头道：“姐姐去看看就是了，我只能说，眼下还是好的。”说着，拽着李彩凤的袖子，呜咽起来。

    李彩凤见她泪如泉涌，叹了口气，她知道秦嫔的心情——这位宠妃进宫时间并不长，然而因为容貌绝美，刚刚进宫就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很快宠冠六宫，皇上离开她，连饭也不吃了，当然，这种事情，跟李彩凤没关系，她从前只是守着儿子过活，挑唆宫妃明争暗斗，是皇后的差事。

    陈皇后自然看不过眼去，开始曾经让贤妃辰妃几个出手整治了秦嫔好几次，没想到这个秦嫔人长得好，脑袋也不错，居然让她侥幸躲过去了，而且奇怪的是，秦嫔跟贤妃她们最后不仅没有成为死敌，最后关系还不错，听说秦嫔为了拉拢这些妃子，隔两天日就去她们哪里拜访，经常送一些脂粉唇脂之类，据说是上上好的，女子擦了之后，容颜能增三四分，哄得那些妃子反过头来，替秦嫔说好话。

    皇后虽然气得咬牙，却也没法子，总好亲自出手，幸得这位秦嫔还算是知分寸的，从来不拿乔作势的，做人也算恭谨，对皇后也是日日请安，不管皇后说什么，都十分恭顺应答，好歹让皇后容下了。

    李彩凤从前跟这位秦嫔交集不多，仅有的一次，也就是上次的事情，她曾经怀疑过这位对自己出手，不过后来想想，绝对不可能。

    这位没有孩子，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她吃错了什么，要害自己？

    因此一场误会之后，李彩凤跟秦嫔倒是走动过几次，慢慢的算是熟谙了，秦嫔既得罪了皇后，便向她卖好，所以两人关系眼下还不错。

    “妹妹，皇上提起我的时候，可曾说了什么？”李彩凤依然有些不放心，轻声又问。

    秦嫔垂着红肿的眼皮，也不抬头，只低声道：“皇上说娘娘是太子生母，将来要认真辅佐太子的。“

    李彩凤听了这话，终于放了心，待秦嫔退了，走到门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隆庆疲惫的声音：“只你一个。”

    李彩凤听到“只有你一个”的话，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推开门，然而推动了半天，居然没推动。

    “门从里面插上了？”李彩凤心头浮出一个念头来，用力又推了推，只听里面传来“噗”地一声闷响，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彩凤迈过门槛，关门。

    灯影摇曳，珠帘晃动，里面是隆庆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

    李彩凤敛衽行礼。

    里面没有动静。

    李彩凤微微抬头，见珠帘依然潺潺微微地晃动着，泛着光，人影疏离。

    “皇上，是臣妾。”李彩凤开口道。

    里面依然没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