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詹姆斯手里夹着一根香烟,一边打电话,一边烦躁地从屋里走出来。原伊听到声音后抬头,正巧詹姆斯也发现了她,两人的视线瞬间对上。
詹姆斯本就阴鸷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
接着,原伊就听见他大声对着手机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放你娘的狗屁,你才是神经病!你们全家都是神经病!”
随着这声谩骂,詹姆斯火大地把手里的香烟捻折成两半,然后用力甩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愿意纡尊降贵在你们那儿当健身教练,你真当以为你们那儿是块宝地,老子舍不得走啊?——老子不走,是因为老子念旧!俱乐部从开业第一天起,老子就在这儿当教练了,老子对它是有感情的!感情你懂不懂?——事实上你们这些王八蛋屁都不是,又抠门又气,福利还不如人家超市的员工好。……苛刻也就算了,你们还动不动就拿我们撒气,你们的嘴是吃屎长大的吗?”
詹姆斯越说,火气越大,最后近乎咆哮。
“你们以为老子没了这份工作就活不成了是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老子不干了!——不是你们炒我鱿鱼,是老子炒你们鱿鱼!”詹姆斯把手机拿离耳朵,放到嘴巴,大声地骂:“听到没有,你们这群头大没脑的势利眼人!白痴!——老子不干了!!”
说完,他狠狠掐断了电话。
可这样似乎还不解气,詹姆斯来回走了两步,又一脚踢在阳台的防护铁栏杆罩上,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把正在舔猫粮的便吓得身子往窝里一缩,“呜”的叫了一声。
别说家伙害怕,原伊看到他这副神经质的样子,心里禁不住也有点发毛。
原伊把家伙连窝抱起,准备把它转移到客厅,避避雷。
刚走几步,詹姆斯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站住!”
原伊身子一颤,居然真的乖乖听话站着没动。不过勇气还是少了点,没敢回头。
两个阳台之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原伊本应该不可能听见的,但她就是听到詹姆斯朝她这边方向移动的脚步声,这或者是出于她的心理作用?
“死丫头,就是因为你口无遮拦的一句话,害我丢了工作,现在大家还把我当神经病一样的看待,我跟你没完。”詹姆斯瞪视着原伊的眼神透着可怕的慑人光芒。
原伊害怕地缩了一下脖子,想跟他解释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嘴巴又跟被灌了铅一样,吐字困难。
而且她觉得詹姆斯现在这个样子,不管自己说什么,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屋内的秋智贤应该是听到詹姆斯的怒骂声,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秋智贤余光就瞥及到原伊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即了悟。她脚下一转,拉着詹姆斯就要进屋。
“电话打完了吗?打完就进屋吧,阳台风大,最近天气又降温了,可别感冒。”
詹姆斯在秋智贤的碎碎念之中,用口型对原伊说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眼神恶狠狠的,好像在骂:死丫头。
而秋智贤在进屋之前,在詹姆斯看不见的角落里,也给了原伊一个歉意的笑。
那天晚上,原伊睡到半夜,突然就被一声响声惊醒了。
开始原伊还以为是在做梦,因为她常常做梦,梦里她总是在逃命,总是有各种看不见的活物在袭击她,可是等到这撞击声连接又响了几次后,原伊才敢确定听到的声音是来自真实的世界,并非梦境。
声音的发源地貌似还是从詹姆斯那边传过来的,就好像有人拿着钝物轻轻敲打在墙壁上。不算大声,只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再加上离床的位置又有点近,才显得特别突兀。
原伊忍不住在想:詹姆斯不会才回来又跟秋智贤吵上了吧?这两人还真够能折腾的。
她把被子往头顶上一拉,努力把这扰人清梦的撞击声给挤出脑外。
第二天,她在阳台喂便时又遇到詹姆斯。
詹姆斯看起来心情很好,还问她昨晚睡得如何?
原伊敏锐地捕捉到詹姆斯话里的别有深意。
向来不擅跟人打交道的她,难得鼓起勇气质问詹姆斯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詹姆斯却反过来一本正经地问她:我昨晚怎么了?
弄得原伊都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还是詹姆斯在装傻。
晚上,原伊睡到迷迷糊糊之际,又被电钻声吵醒了。“嗡嗡嗡”,一下又一下,好像钻的不是墙而是她的脑袋。原伊打了个激灵,差点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紧跟着就是匿名包裹的出现,诡异的事情一件接过一件,让原伊不联想到詹姆斯的身上去都有点困难。特别是那条被剪碎的裙子,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人,又怎能拿到她的贴身衣物?这让原伊细思及恐。也是直到裙子的出现,她才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詹姆斯的身上,把前后这两件事当成一件事来处理。
“太嚣张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这不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你,这事就是他干的吗?我们还在这里商量什么。”
自从知道詹姆斯经常拿秋智贤撒气后,季子林对詹姆斯那是一万个看不起来,现在听完原伊的话后,更是义愤填膺,一锤子下定论。
程默的眉头也皱得死紧:“这些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原伊想说的,先前或许她真的没有考虑过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们,长期的独自生活让她习惯了遇到问题要靠自己解决,可是在收到那条裙子以后,原伊是再也坐不住,拿起包裹里的东西就想跑去找程默商量,可是经过客厅时,当她看到程默瘫睡在沙发上的疲累样子,原伊又不忍心拿这些事情烦他。
原伊支支吾吾:“你诊所刚开张,忙……”
这倒是实话。
这段时间,程默每天忙得脚跟不着地,虽然他干的不是粗重的体力活,可是超负荷的脑力劳动要远比体力劳动辛苦,特别是诊所刚开张那几天,程默是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掰成两天来用,每天一下班,累得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再动了。原伊如果那个时间跟自己说这个事,他也不见得就有精力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