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会议开完,都已经快凌晨两点,程默喊了一声散会,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只留下那只道具手,孤零零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
客厅的灯是程默关的,自从知道他有那个怪毛病后,这临睡前关灯、检查上锁门窗的活儿就没人跟他抢。
开始原伊还有点不习惯,虽然明知道程默已经检查了三次,为人也靠得住,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总在想,这外头的门、阳台的门真的锁好了吗?……长期一个人生活,让她极度缺乏安全块,也对安全这块十分重视。“锁好门窗,不让贼人惦记”,这句话更是这十几年来,每晚临睡前都会自动在她脑海里滚过一次的至理名言。
后来适应了有他们的生活后,她的警戒心才慢慢消散一些。
这都检查三回了,要真出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是天意。
原伊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原伊即使上了床,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睛,警察询问她时的对话,王竞和那个陌生女人意味深长的笑,还有那只血淋淋足可以假乱真的断手,就会争先恐后的在她脑海里浮现。这感觉比做恶梦还糟,以至于原伊突然希望隔壁来点什么声响都好,起码她还能稍微转移下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陡然响起一道惊雷,紧跟着连续几道闪电出现,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原伊不禁纳闷,这两天天气还挺好,阳光普照,怎么大半夜的,就变天了。
阳台没有衣服,自从收到那件破碎的裙子后,原伊就不敢把衣服放在阳台过夜。虽说这儿是七楼,可是原伊潜意识里认为,不管偷走她裙子的人是谁,应该都是从阳台把东西偷走的。前不久他们区不就惊现了一个内衣贼么,就是从阳台潜入,在阳台做的案,失窃的那户人家楼层比这儿还高呢。虽说她到现在还想不通这贼人是怎么爬上这么高的阳台,可这事儿却是确确实实发生过。
突然之间,有一道白光在大脑里面一闪而过,原伊猛地睁开眼睛。
偷,内衣,贼,……还有裙子……
这几个词在心里头滚了一遍后,原伊忽然冒出一个新的想法:裙子会不会是偷偷的?他们误会詹姆斯了?这也许不是报复,而是某个人的恶作剧,或者是恐吓?
恶作剧很好解释,恐吓也很好理解。这就好像敲诈勒索,拍了你某些的隐秘照片,向你勒索钱财,如果你不给钱,就威胁你要把这些不雅的照片曝光,从而让你不得不乖乖听令于他们。
虽说那个神秘人给她寄来的东西不是照片,而是裙子,但性质是一样。
原伊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发现了一个异大陆,有点兴奋,急于跟人分享。可这三更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觉,随随便便就去敲门把人家从被窝里,估计会被揍。
原伊翻来覆去,忍了又忍,感觉躺了许久,身子骨都硬邦邦的,还是没把睡意给养出来。她索性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了绵绵细雨,没有雨声,玻璃窗倒是被打湿了,雨水蜿蜓而下。
好在没一会儿原伊就想起来,阳台虽然没有衣服,但还有只家伙。
她伸脚在床下找了下拖鞋,随手抓起披在电脑椅上的外套,就急急忙忙打开房门。
阳台的灯亮着,原伊心中一跳,不会这么倒霉就碰到偷吧?
思忖之际,只见地上突然多了一道黑影,慢慢拉长,变大。原伊下意识一个闪身躲进屋里去,把房门留下一条的缝。
她心跳加速,正在思考该怎么办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客厅里。
是程默。
他手里提着一个猫窝,摇摇晃晃的,便大半的身子就藏在里面,昂着头,非常熟惗又高兴地冲着他“喵喵”直叫。
程默却视它为会传染的病毒一般,将猫窝提得远远的,保持着最大的距离。不仅这样,他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耐和厌烦。
他警告家伙:“别误会,我把你弄进来,不是已经接受你,也不是因为看你一个猫孤孤单单在阳台淋雨怪可怜的心疼你,纯粹就是怕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不经抗,淋一下雨就出事。你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断,别人以为我虐畜那可就不好了。我毕竟是名医生,名声还是要顾的,所以你可别表错情。”
其实在原伊的照料,家伙已经完全告别了那段瘦骨嶙峋的日子,虽然还跟“胖嘟嘟”挂不上边,但渐渐富态起来的身子板却根本就不像程默口中所说的,淋一下雨就会生病。再者这雨也不大,阳台又有挑檐,雨水飘不进来。当然,雨势再大点就难说了。
家伙理解能力有限,观其颜,察其表情,又想着平时高冷酷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这间屋子最帅男主人今天突然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还破例把自己抱进客厅,想来这好像是它踏进这间屋子后,男主人第一次跟它示好,所以说他这是良心发现,也打算加入“关爱动物,人人有责”的大军中吗?
这么一想,家伙顿时很激动,冲着程默又“喵喵”叫了两声,语气可以说是谄媚。
程默更鄙视了:“人家嫌弃你,你还叫得这么高兴,原则呢?智商呢?……我看肯定是欠费。”
噗。
程默狐疑的回头,他刚才好像听到笑声?
客厅很暗,光亮是从阳台这边流泄过去的,所以越靠近玄关那边越暗,不过还是足够让程默看清楚每一处角落。没人,除了他房间是打开着的以外,其他两间房间,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似乎没有起来的迹象。
难道他听错了?
…………
屋内,原伊及时用手捂住了嘴巴,心想:幸好没被他发现。
她没想到嘴毒的程医生,原来不仅对人毒舌,对只猫同样不放过。
虽然这样的做法挺让人哭笑不得的,觉得他很幼稚,可是看着他跟一只猫较真的样子,原伊又觉得很好玩,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人拿东西轻轻戳了一下,让她控制不住地弯起嘴角,一双圆溜溜又晶亮的眼睛更是溢满了笑意。
…………
客厅里,程默臭着脸,作势要把家伙扔在墙角。
动作大,落地时,便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所以它愈发肯定:这个喜欢摆着臭脸的最帅男主人,其实还是自己的。
为了表示自己也一样的喜欢他,便动作矫捷地跳出猫窝,朝着程默的怀里就飞跃而去,中途还不忘长长“喵”叫了一声,让男主人能充分感受到它的热情,以及对男主人的同样喜爱与讨好。
程默被吓得几乎魂不附体,站起来连忙往后撤退,但家伙平时没事上蹦下跳各种练习,动作快,程默才往后挪了一下,它已经四肢并用抓住了程默胸前的衣服。
程默狠抽了一口气,额角青筋突起,全身僵硬得有如石头。
家伙完全不知道它眼里的男主人情绪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还撒娇似的拿着它那个大猫头在对方的怀里拱了又拱。拱完,忍不住又想夸今天的男主人真的好温柔,不仅让自己进屋,还让自己靠近他!……看情形,它已经征服了这间屋子所有的人!
家伙瞬间感到无比的骄傲,自己前期忍辱负重的作战方针果然是对的。
它在程默怀里拱了两下后,踩着得意的优雅碎步,抬头挺胸,气势高昂地重新走回自己的窝里睡觉。它把身子盘成一圈,猫眼微眯,慵懒的样子像是在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可怜程医生已经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