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伊是想说的,可是得给她一点时间组织一下语言。
“季子林,如果这张卡是你的,你一顿想请我吃多少钱都没问题,可这张卡是程医生的,就不行。”
季子林还以为她咋了,没想到又是这个老问题:“老程又不会介意,你瞎操心什么。”
原伊皱着眉头看季子林,心口有些赌得发慌:“他不介意我介意,程医生肯帮我,是因为他人好,可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占他的便宜。”
说着,原伊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包,犹豫了下,给自己留下几块钱一会儿可以坐公交车,然后把其余的钱都给季子林。
“这顿饭还是我请你吧,就当是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挺感激你的。……不过我就这么多,所以你自己进去吃吧,我在这里等你。”
季子林眨眨眼睛,微张的嘴巴半天才能找到声音:“你是认真的?”
原伊颌首,并且脸上找不到一丝生气的痕迹:“是,进去吧,别让人家服务员等了。”
语气还特别的真诚。
季子林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摇头,失笑出声:“你这个傻子,老程老骂你蠢,还真是一点都没骂错。”
原伊皱眉,又有点生气:她怎么又傻了!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欠揍啊!
“行啦,不就是嫌这家餐厅贵吗?直接说就是了。”季子林从她的手里把钱包拿过去,把那几张红彤彤的百元钞票塞进去,然后扔进背包里,又把她的背包挂到肩上,动作一气呵成。“走,我们去吃碗面,十块钱一大碗的云吞面,总行了吧?”
这时候季子林其实很想去牵她的手,可又怕她犯病……
原伊愣了下后,才急忙追上去,脸颊臊热:“那、那也不用挑这么便宜的。”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只要我的钱包负担得起就行。”
季子林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健步如飞:“就决定吃云吞面了,不过说好了,是你主动要请我的,到时候别想让我付账,我没钱。”
最后那句,季子林说得特别理直气壮,居然一点都没有身为一个大男人要让一个姑娘家请他吃饭的羞耻感。
原伊却笑得欢快:“知道了。”
商场人太多,季子林又走得飞快,左转右拐,一下子就看不见人,原伊连忙快走几步,下意识伸手抓紧季子林挂在肩上的背包,以避免被人流冲散。
饭是原伊请的,吃完后,季子林想请原伊去看电影。
原伊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没钱吗?”
“是啊,没钱,所以请你看完这场电影后,这个月剩下的这几天,你记得拿你的泡面打救我。”季子林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说。
原伊被他的话逗笑了:“好,我现在就上去买,一箱够不够?还是两箱?”
季子林淡定地说:“三箱吧,有备无患。”
原伊惊呆:“你这么能吃?”
——会不会太多了?我们就三个人,吃得完吗?
——谁知道季子林的胃口有多大,要是猪呢?
她和程默之前的对话,再次在脑海里浮现。
走在前面的季子林顺口回道:“也许吧,能吃是福。”
…………
最近上映的电影都没什么好看的,季子林站在大厅的立体宣传牌前面研究了许久,最后选了一部欧美那边出的科幻电影。讲述的是一个落魄记者受到外星不明物体的入侵,两者合而为一,亦正亦邪,最后战胜敌人的故事。
像这种漫威电影,来来去去总是那个主题:超级英雄与恶人们的大战。套路满满,没多大的意思,不过胜在d特效惊人,完全弥补了剧情上的不满。
特别是对于原伊这种完全没有踏进过电影院的人来说,看完电影后她满脑子仅有一个想法:震撼,真的是太震撼。
散场的时候人很多,季子林为了照顾原伊的心情,故意等大部分人都出去了,才领着她慢慢往外走。
他见原伊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不禁得意地勾起唇起:“感觉如何?喜欢吗?”
原伊“嗯”的一声,用力点了下头,眸子因兴奋而有星星出现,脸颊也泛着一抹酡红。
季子林余光瞥及,似有些恍惚,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们下次再来看要不要?”
原伊想了一下才笑着说:“叫上程医生。”
两个人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还叫他来煞风景。
季子林在心里不满地嘀咕着,表面却说:“随便你,不过按老程那种不合群的性子,我感觉他不大会来。”
好像也是,原伊顿时有些蔫蔫的。
刚走出电影院门口,徒然有人喊住了季子林。
“季?”
季子林循着声音回头,就见一个戴着墨镜,顶着一顶大波浪长发,打扮得很像一个时尚年轻贵妇的女人在看他。
季子林犹豫了下,才说出对方的名字:“方宜?”
“还真的是你,刚才我还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年轻女人拿下墨镜,踩着恨天高高跟鞋,缓缓朝他们走来。
原伊心头一震,这个女人……不就是昨天下午在西点屋,和王竞说话的那个吗?
别怪原伊一眼就认出她来,因为这个女人昨晚还在她的梦里出现过,记忆深刻。
方宜当着季子林的面,目光缓慢而毫不客气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这才又高兴又像叹息似的说道:“两年不见,你变化好大。”
季子林睨着她,也笑:“两年不见,你的变化看起来也很大。”
方宜长长叹了口气,感慨:“是啊,老了。”
气氛因突然的沉默而一下子变得有些僵凝起来。
半晌过后,季子林意有所指地问她:“还跟着他?”
方宜勾唇,露出讥讽地笑:“不然呢?”
一句反问,既回答了他的问题,也终止了这个问题。
季子林只是皱着眉头,没说话,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有些反感,不想继续聊下去。
方宜脖子一转,把目光落在原伊,笑容暧昧地打趣:“和女朋友来看电影?”
原伊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地想要解释清楚,可是面对不熟的陌生人,她的开口困难症又犯了。踌躇之间,只见季子林突然把身子凑过来,肩并肩挨着她站着,把原伊吓了一跳。
“你看我们像吗?”
方宜年纪虽轻,但是经历过的事,看过的人也不少,一点即懂。她抿着唇,似是而非地笑着说:“你觉得像就像,你要是觉得不像,那肯定就不像。”
“这样子啊,那我还真得好好看看。”说完,季子林当真半蹲着身子,仔细盯着原伊的脸做起研究,末了还语气严肃地点评。“可别说,还真颇有几分夫妻相。”
原伊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又有点气他当着外人的面拿自己开玩笑,于是气得跺脚,低声斥道:“你还胡说!”
季子林不知死活地说道:“看吧看吧,她急了。”
原伊眉头一皱,狠狠剜了季子林一眼,那样子像是在说:能闭上你的臭嘴吗?
方宜看着他俩斗嘴,脸上渐渐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位美女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昨天只是匆匆一瞥,方宜也没细看,也加上今天原伊戴了顶护耳毛线雷锋帽,过份乖巧,因此她一下子没认出来。
嘻闹中的两个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亦或者该说是季子林单方面安静了下来,因为原伊从刚才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不是季子林逗着她玩,方宜甚至还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
原伊下意识扫了季子林一眼,季子林也有点好奇,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迟疑了下,原伊启唇,实话实说:“昨天我们在王竞的西点屋见过。”
方宜微怔,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
可是随之她不知想到什么,只见方宜柳眉微蹙,眼神颇深地看了原伊一眼,脸上表情有些诡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