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一鞭的挥下去,每一鞭带起少许血肉,柳清颜体内的鲜血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原本昏昏沉沉的头颅因为疼痛而重新清晰,身旁的地面上沾满了细碎的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佳人娇艳的脸蛋早已被遍布的痛楚和隐忍的苍白所代替,在晴暖的阳光下,闪烁着玉一般的光泽,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凉亭中坐着的人,神色各异。苏玲珑妖娆的脸蛋充满了畅快,另一名女则一脸兴味,唯有凤卓焰死死的盯着正在承受苦难的柳清颜,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带兵多年,即便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兵也无法做到挨一鞭而不吭一声,这个女人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的坚强。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渐渐沉默,静静的看着那个隐忍的、不屈的女人,神色中少了鄙夷和讥诮,多了几分敬重。他们在这个王府中身份底下,为奴为婢,平日没少受欺凌,如今和侧妃为了救婢女而甘愿自己挨鞭,只是这份情谊,就值得他们从心底尊敬。
柳清颜默默的承受着,整个身体早已痛到麻木,精致的下唇被牙齿咬破却浑然不觉,锋锐的指甲将手掌切割出道道血口,不过这些痛楚与后背被鞭打的伤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好在,再深重的苦难也有尽头,当最后一鞭落下以后,柳清颜强忍着后背致的痛楚,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一旁被缚在柱上的云珠,对侍卫道:“将她放下来。”
侍卫楞了一下,犹豫着不敢出手。
柳清颜秀目微沉,眸里的狠戾十分骇人:“将她放下来。”
侍卫慌不迭的将昏迷状态的云珠放了下来,伶俐的青雪急忙冲上前将云珠扶住,同时一只手轻轻的握着柳清颜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却被她轻易的甩开。
柳清颜高昂着头颅,眼神倨傲而冷漠,脚步略微踉跄,鲜血淋漓的背部道道伤口纵横交错,鲜血从翻卷出的伤口处缓缓流出,看起来触目惊心,没有人愿意想象,这个孱弱的身影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人群急急的为她分开一条宽敞的道,他们对她再无鄙视,只有无边的敬意。
“慢着。”一个冷酷的声音撞击着柳清颜脆弱的耳膜,她停住了脚步,十分费力的扭转身形,锐利的目光直视亭中那个发声的男人:“不知王爷有何贵干?莫非王爷忘了答应过臣妾,只要臣妾替云珠挨了这一鞭,便饶她不死吗?”
凤卓焰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意,话语却比冬日的寒霜更加无情:“本王的确答应饶她不死,但是这王府的规矩不能废,这个婢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她拉入后院柴房,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柳清颜眸光一暗,云珠被关入柴房没有食物和医药,岂不是活活的等死,这个男人竟然狠毒如斯。
坐在凤卓焰和苏玲珑旁边的女突然起身求情道:“王爷,婢女们最开始是在解语阁附近争吵进而动手,争吵的内容臣妾也有所耳闻。如今王爷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也算是留了个教训,看在和侧妃倾心相护的面上,不如就此揭过,如何?”
凤卓焰脸上笑意不变:“既然若语都求情了,本王就退一步吧,将这个婢女关入柴房天,以儆效尤。”
若语?君若语?柳清颜心内震撼,听闻君若语其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采斐然,在未出阁前是王都第一才女。嫁入焰王府后,焰亲王经常与其摇琴对弈。君若语为什么会替她说情,朝着君若语微微一笑,后者也还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君若语嗔怪道:“王爷既然开了恩,何不将这婢女送回静兰阁诊治,也好显得王爷体贴、大,和侧妃承了王爷的这份恩情,日后对待王爷势必万分忠心呢。”
凤卓焰放开怀抱中的苏玲珑,踱步到君若语的面前,爱怜的抚摸着她的五官,眼中的深情一闪而逝:“你知道,你的要求本王无法回绝,也罢,今日就由了若语的意思,将这个婢女抬回静兰阁吧。”
柳清颜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病痛不堪的身躯晃了几晃,险些跌倒,青雪眼疾手快的冲上来,将她扶住。
柳清颜稳住身形之后,缓缓拾级而上,来到君若语的面前,强忍身周的痛楚微微俯身:“感谢君侧妃救了云珠的性命,和风代她一拜。”
君若语看到她背后严重的伤势,忍不住惊呼出声:“和侧妃,你的伤……”
柳清颜静静的道:“不要紧。”说完转过身狠狠的盯住苏玲珑:“有些事不要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待本妃查明了全部的真相,定会为她讨回公道,那些害她的人,本妃一个也不放过。”
苏玲珑被这目光瞪的心虚,急忙低下头,假装硬气的道:“和侧妃不要血口喷人,这云珠劣行难改,会有这个下场是她应得的。”
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也牵动了背上的伤势,令柳清颜眼前一黑。死死的按着亭中央的石桌,才勉强没有倒下去,调匀了呼吸,忍受着那令人万劫不复的痛楚,袅袅婷婷的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青雪扶着云珠紧紧的跟随在她的身后。
整个过程中,凤卓焰被彻底的忽视,他凝视着佳人背后鲜血淋漓的伤口,一时间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还从未见过一个人能为婢女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那个婢女仅仅跟了她五天。
没有人看到,苏玲珑低垂的双目中泛着怎样的嫉妒和恶毒,今日她本想借着这般愚蠢的婢女让云珠死,也顺便锉锉和侧妃的威风,没想到她这么硬气,竟然替奴婢挨鞭,就连君若语那个贱人也帮她说话。
她苏玲珑才是这王府的正妃,理应得到王爷全部的宠爱,这两个女人都是她面前的绊脚石,她要她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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