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越脸色铁青冲出御花园,众侍从战战兢兢碎步紧跟其后。
朴桐捧着一只果盒,不解地往南宫越身后看看问道:“陛下,奴婢可是要将这果盒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南宫越脚步猛得一顿,接着大喝一声道:“不必了,回长乐宫。”
回到长乐宫,南宫越摒退众人,低声对朴桐吩咐道:“你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做些精细好克化的膳食,给小小送过去。”
朴桐连忙应是,看着南宫越一脸颓废的样子,忍不住劝道:“陛下,娘娘聪慧机敏,定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南宫越苦笑一声道:“你一个公公,怎么知道这女人心思。这女子,最是容易被感情蒙蔽心智。就是不知道,朕以后该怎么哄她消气。”
朴桐脸红红笑道:“哎哟,瞧陛下您说得,奴婢虽是个废人,可这男女之情,奴婢也并非不懂。”
南宫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谑道:“哦,朴总管可是有心仪的女子,说出来,朕就成全你。”
朴桐伸出兰花指,扭扭捏捏地挡在鼻子前,羞涩一笑道:“奴婢还是去办差,回来再让陛下打趣。”
等殿内再次静下来,南宫越落寞的长叹一声,执起一本奏章看了半天,又颓然扔回到御案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小受伤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心一阵阵揪痛着,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
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得事。南宫越的眼神接着便敛去了所有脆弱,再次变得无比坚定。
申时末,南宫越正在批阅奏章。朴桐踮着脚尖近前轻声禀道:“陛下,淑妃娘娘遣了月容姑姑来问,今日陛下可能去元清宫用晚膳?”
南宫越笔下不停,淡淡“嗯”了声。稍候停下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扬声唤道:“来人,替朕更衣。”
楚玉听月容说南宫越答应来元清宫用膳。顿时心花怒放,喜得合不拢嘴,连连吩咐为自己梳妆更衣。又命人去御膳房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膳食。
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唱诺声,楚玉连忙带着月容和众侍从紧走几步到殿门口蹲福下来,恭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南宫越走到楚玉面前,伸手捏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楚玉见南宫越直直看着自己。脸色微红低下头去,羞怯唤道:“陛下。”
“玉儿今晚,很美。”南宫越目光一闪,淡淡笑道:“不知今晚玉儿准备了什么样的美味?朕很是期待。”
楚玉拉住南宫越的手,将他领至首位处坐下,亲手奉上一盏茶,挨到他身边坐下娇笑道:“陛下的喜好,若玉儿认第二。还无人敢认第一。陛下放心,玉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南宫越轻轻拨了拨茶盖。淡淡说道:“玉儿难道不知,人的喜好,是会变得吗?”
楚玉脸色一僵,接着撅嘴撒娇道:“那这样好了,若陛下用得不开心,只管拿玉儿问罪好了。”
南宫越转头看了她一眼道:“玉儿所说,可是认真?”
楚玉脸上的笑就快要挂不住,她轻轻晃了晃南宫越的胳膊,不依地拉长了声音:“陛下,您就爱拿臣妾开玩笑。”
谁曾想这一晃不要紧,南宫越手中的茶盏一个不稳,茶水洒了出来,打湿了龙袍。
楚玉惊呼一声,连忙从袖出掏出缎帕,慌乱不安地为他擦试着,一边连声请罪。
南宫越顺势放下茶盏,接过楚玉手中的帕子笑道:“无妨,现在天气并不冷,一会就好了,玉儿不必担心。”
等膳食准备妥当,楚玉为南宫越斟上一杯酒,温柔道:“陛下尝尝看,这是女儿红。是臣妾出生那年,父亲所酿。女儿红本该在女儿家出嫁之时随嫁入夫家,玉儿现在成为陛下的妃嫔,前几日便托信让父亲将这女儿红送进宫来。”
她捧起酒杯,脸色微红道:“女儿红前几杯,本应敬公婆、爹爹和……夫君。陛下,可愿饮下这一杯?”
南宫越微微一笑,从楚玉手中接过酒杯,执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琥珀色的酒液如丝帛般静静铺挂在白玉杯中,透明澄澈,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的确是好酒!
楚玉忐忑不安侍立在侧,见南宫越迟迟未饮,忍不住脸色一白,咬了咬嘴唇泫然欲泣道:“陛下,上一次,是臣妾一时蒙了心,臣妾……”
南宫越放下酒杯,拉过楚玉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道:“玉儿多心了。朕在想,这样的好酒,只有与人共饮,才能品得出好滋味,你说呢?”
原来是这样!楚玉暗松一口气,立刻“明白”了南宫越的意思。
她心如撞鹿,俏脸微醺,娇羞无限地点点头,声若蚊蝇道:“陛下所言有理。臣妾,自然愿意与陛下共饮。”
楚玉执起酒杯,刚为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便听到南宫越唤道:“何伍!”
一个黑衣男子如一抹幽灵般,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跪倒在南宫越身前抱拳一礼道:“主子!”
“当啷”一声响,南宫越转头,看到楚玉执在手中的银质酒壶掉落到桌上,碰倒的酒杯滚下桌沿,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楚玉脸色煞白,眼里满满的全是恐慌,空着的双手仍保持着执壶的姿势,剧烈地颤抖着。
南宫越嘴角微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故作不解唤道:“玉儿,玉儿?”
“啊?!”楚玉蓦然回神,惊慌失措地看向南宫越,看着他探究的眼神,结结巴巴道:“陛,陛下?”
南宫越轻抬下巴向桌上示意。
楚玉低头一看。慌忙扶起酒壶,忙乱中又碰到了银箸,银箸弹落到菜里。挑起菜汁,恰好溅到了南宫越脸上。
南宫越目不转睛看着楚玉,抬手缓缓抹去脸上的菜汁,将手指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
这样一个暧\昧旖\旎到让人心跳尖叫的动作,在楚玉看来却如摧命修罗般令人恐惧到彻底崩溃。
就在她实在支撑不住想要跪下去的时候,南宫越突然灿然一笑。转头对着单膝跪地的何伍,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何师兄,你看。你这样突然一下冒出来,倒把玉儿吓到了呢。”
何伍面无表情抱拳一礼道:“微臣失礼,请淑妃娘娘恕罪。”
没有了那种无形的威压,楚玉方觉得浑身一松。缓缓舒了口气。强笑道:“不会,没事。”
南宫越向何伍招招手道:“来来,何师兄,朕记得在师门时你最好酒,今日难得玉儿如此大方,舍得将她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怎能少了你这懂酒之人?”
何伍微微一笑,起身走至桌边。一撩衣襟在下首处坐了下来。
楚玉连忙命月容加了一副碗筷,又重新沽了酒。给何伍斟满。
何伍看向南宫越,见南宫越几不可见微微点头,连忙起身拱手道:“谢娘娘。”接着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玉嘴角一抽,强忍着想要咬死这个多余又不识时务之人的念头,再次为何伍斟满,才将酒壶交给月容,走到南宫越身边坐了下来。
平生第一次,楚玉觉得坐在南宫越身边,会是如此难受!
何伍趁楚玉不注意,抬头戏谑地看了装模作样的南宫越一眼:这个小气到极点的男子,不过一杯酒而已,他都不肯迁就吗?
南宫越敏感地注意到了何伍的目光,放下银箸用缎帕擦了擦嘴道:“何师兄,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说罢转头看了楚玉一眼。
楚玉会意,连忙起身笑道:“陛下慢用,臣妾去看看煲得汤好了没有。”见南宫越微微点头,便带着殿内众侍从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楚玉隐隐约约听到南宫越提到了“兽筋”两个字。
何伍哭笑不得地看着自斟自饮的南宫越,心里默默哭道:他错了,真得错了,眼前这主,不光小气,还睚眦必报!
兽筋,其实是野牛筋,是制作弓弦最上佳的材料。如果这批兽筋的消息被南宫旸探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虽然他不十分清楚楚玉是否与南宫旸勾结,但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还有楚玉方才的表现和刻意缓下来的步伐来看,这个以前活泼善良的小师妹,真得很有问题!
何伍无力地抚额叹息一声:得罪这样一个小气又记仇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南宫越心下暗笑,淡淡说道:“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去办差吧。”
何伍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自己刚喝了一杯酒,这沉寂多年的酒虫儿被勾上来,跟抓挠儿似的挠得心里直痒痒。不让喝酒也可以,他好歹也沾了点酒,可他连筷子都没拿过,这叫吃好了咩?
何伍再不敢有违,连忙起身拱手应是,逃也似地窜了出去。
楚玉迎面走过来,笑道:“何师兄要走吗?”
何伍刹住脚步,匆忙拱手一礼道:“微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楚玉神色不明地看着何伍的背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宫殿之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陷入肉中。
她刚回到殿中坐下,朴桐便带着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急匆匆走了进来,到南宫越身边躬身回道:“陛下,凤仪宫的宫女来报说,皇后娘娘今日又未进膳食,已经晕过去了。”
南宫越一惊,猛然站起,刚要往外走,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负气般坐下大声喝道:“晕倒了就宣御医,主子不吃饭,留着这帮子奴婢还有什么用?!”
楚玉连忙上前,泫然欲泣道:“都是臣妾的错。若非臣妾,皇后娘娘怎么会生陛下的气?”
她跪到南宫越面前,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哀声说道:“臣妾愿意向皇后娘娘请罪,任由她发落。便是让臣妾以死谢罪,只要皇后娘娘与陛下和好如初,臣妾,也心甘情愿。”
南宫越扶起楚玉,叹息一声道:“都是朕,把她惯坏了,怎能怪你?”
楚玉破涕为笑,温声劝道:“陛下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只要陛下去了,娘娘这气,就能消了呢。”
南宫越一脸无奈,转头看了看那精心准备的菜肴,有些抱歉地说道:“只是可惜了玉儿的这番心意。罢了,明日午膳,朕再过来吧。”
楚玉忙不迭点头,像送瘟神一般,欢欢喜喜将南宫越送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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