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姝》 第三章 下人

    国姝玉珍口中的小郎君，是许薇姝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个人在原主心中，一向是一个不容碰触的心结。

    前任英国公许静岚英姿翩翩，风不凡，爱家、爱妻、爱女，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和父亲，家里别说小妾，就连通房丫头都没有，谁知道六年前有一ri，忽然带了个孩回家，说是他在外面养的外室生的儿，如今外室难产而亡，只好把孩给带了回来。

    许薇姝多骄傲？向来眼睛里揉不进沙，怎么能容忍连婢生都不如的外室，莫名其妙地登堂入室，竟然还想记在自己娘亲的名下？

    偏偏她娘亲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竟然二话不说就应了。

    千万不要以为英国公夫人是个只会顺从丈夫的普通妇人，她当年也是京中名门闺秀，女中豪杰，出嫁后依旧纵马街市，潇洒恣意，许静岚从没有姬妾通房，所以许薇姝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就多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外人都夸赞她娘亲善良大，不愧为贤妻良母，就连以前讽刺她善妒的那些人也改了口，但许薇姝哪里会喜欢这么个弟弟？以前一直是无视到底，把人当空气。

    等到许薇姝换了人，她到有心照顾照顾原主父亲留下的这一点儿血脉，奈何人家小孩本身不乐意，更亲近那个婶娘，再说，她结庐而居，出来守孝，却不能让一个五岁的小孩跟她一块儿吃苦。

    一晃年，除了刚开始见了一面，以后回去几次，到都没碰上面。

    “婢出来的时候，小郎君还在祠堂里跪着，小娘，您大恩大德，大恩大德！”

    许薇姝叹了口气：“你说，他和别人打架？”

    玉珍用力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二叔二婶作为长辈，还是现任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施以家法，小惩大诫，理所当然。”许薇姝冷着脸道。

    只这一句话，玉珍的脸se都白了，整个人瘫在地上，但那又能如何，难不成许薇姝要去说，现任英国公，许家族长，连犯了家规，惹了祸的家族小辈也不能处罚？无论放在哪儿，都没有这般道理。

    房间里的的气氛，一时凝重。

    许薇姝皱了皱眉，想想孩到底无辜，而且做些好事，积攒功德，聊胜于无，终究还是从桌上的药箱里，取出两只玉瓶来，递给宝琴：“我写张帖，再备一份儿礼，你把其中一瓶送去睿王府，另外一瓶拿去给安儿用。”

    宝琴应了声，玉珍本来还新下黯淡，可一眼看到宝琴捧在手中，毫无矫饰，只在瓶身雕刻了一镂空的，拇指盖儿大小的‘金’字，顿时露出狂喜之se。

    京城里连贩夫走卒都知道，天下奇药，金银二字，金字头和银字头两个招牌的药物，自从两年前一出现，接连治好了身受二十道致命刀伤，濒临死亡的孙将军，还有不幸得了疫病的平南王耿立，瓶上刻了金、银二字的神药，就是千金难求，连宫里得到的都没有多少。

    这药据传闻是出自洞箫山内，一个叫自云观的道观里外流出来。

    观主本是得道高人，天教的客卿，隐居多年，已经不问世事，但两年前在山中无意间遇到一位道友，两个人畅谈一ri，谁也不知谈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观主大笑了声，就干脆用世间大俗的两个字做招牌，做起了药生意，说是做生意，其实，一个月能出一种，或者外伤药，或者治疗疑难杂症的药，一种能有瓶，已经算是多的。

    因为效果好，数量又稀少，一直是有价无市，有这种东西做礼物，睿王爷那边儿肯定不会再因为小孩之间打了一场架就怪罪英国公府。

    宝琴捧着药瓶，和玉珍一出了庄，到了国公府门前，从东院的小角门进去，从一进门，两个人都低着头疾走，一上凡是遇到的下人都阴测测地盯着她们看，玉珍手心里都冒冷汗，宝琴到淡然自若，丝毫不当回事儿。

    这种事，早有预料。

    她到现在还记得，年前自家小娘受的那些罪。

    当时，是漫天飞雪的冬ri。

    她随着小娘为了给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守孝，一起住到庄上去，庄上的环境其实不差，可本来的下人早就让打发光了，剩下的都是二夫人派来盯着小娘的，哪里肯尽心尽力？

    第天，小娘就病重，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身上薄薄的一床旧被，半点儿也挡不住凛冽的北风。

    那会儿，宝琴看见二夫人派来伺候的蔡婆和桂琴，都裹着轻裘，立在门前，显然是颇嫌弃，不想进门，怕染了病气，登时恨得牙痒痒，却只能硬生生吞下一口血，软语相求，可那两个刁奴，不光不给小娘请大夫，还诬赖她克扣了小娘的炭火，才害得主生病，要发卖了她。

    她若真被卖了，病重的许薇姝，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哪里还能有活？

    “幸亏小娘转了xing儿！”

    到现在，宝琴还记得自己让人捆了，狼狈地匍匐于地，眼瞅着就要让拖出去时，小娘起身拥被而坐，容se苍白，却凛然不可欺的模样——

    蔡婆是国公府二夫人的亲信，从到庄上之后，就从没把过了气的许薇姝放在眼中，但那一刻，看见她一双眼，却也浑身颤了颤，到底还是想起自家主的吩咐，se厉内荏地冷哼了一声：“小娘，宝琴犯了家规，奴婢奉命处置她，还请您不要插手。”

    “哦？犯了家规？奉命处置？谁的命？”许薇姝一笑，上下打量蔡婆和桂琴，随手裹着被，趿鞋下地，一步步走过去。

    桂琴心下吃惊，不自觉向后挪动，许薇姝却走到她眼前，伸手摸了摸她脂粉匀称的脸颊，又摸了摸她身上轻软暖和的裘衣，忽然用力一扯，愣是一下就将裘衣扯开，露出里面锦缎绫罗的衣裳。

    “啊！”

    桂琴脸se大变，不敢置信地抬头，一用力，想将许薇姝推开，却让她一巴掌甩得头昏眼花，喷出两颗门牙，又让她一脚踹到墙角，再也爬不起来。国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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